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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童童受束缚,染血宝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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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凤素灵凤眸微蹙,却见那侍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端妃娘娘,凤夫人,太后娘娘那边不肯放人!说是六皇子一直便在她膝下长大,若是端妃娘娘心下挂念,可以自己去探望!”

    “六皇子的母妃与我同一年入宫,也算是颇有渊源,宁太后…此举又是什么意思!素灵,你为何非要见六皇子,这段日子,宁太后将六皇子带在身边,近乎寸步不离!若是没有宁太后的首肯,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婧予,这事儿,你暂且,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看你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怎么,可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

    “洛氏倒了,尤为是在大皇子北进之后,洛氏每日皆是缠绵病榻的日子较多,身子也是不若以往爽朗,这诺大的后宫,即便现在是我与沈妃执掌,但凤印,却是回到了宁太后的手中,前日沈妃称病,便索性将这事儿撂在了我身上,皇上身子大不如前,我又需应付宁太后的背后施压,现如今宁太后每日都会召见朝中权贵的夫人家眷,皇上心知肚明,前日司马大元帅复职,暂代原来陆老将军的职位,执掌京都禁卫军!而宁太后的侄孙宁泽浩则为司马大元帅手下副将,现下,京中的禁卫军全权被司马烈掌控,司马烈是宁家的旧部,如同宫中一般,现下本宫即便是连在这宫中走动,都觉得分外不自在!”

    “难怪!难怪昨日方澈会来寻我!”

    “皓儿先前在京都留下兵马,现驻扎在城郊一带,皆为方澈手下掌控,原陆大将军手中的,是天家的军队,皇上有旨,陆老将军不敢不交,宁太后即便有这个心,也不敢拿京都的未来做赌注,是洛氏一倒,又点燃了宁太后予复辟宁氏的心,点燃了她心中的火与希望!”

    “若是我说,那宁太后一把年纪,还要这么多政权多来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添堵,那人的年纪,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现如今即便是给她个女皇帝当当,只怕是她也没那个福气消受!”

    “嘘!素灵!这话如何能乱说?!宁太后素来铁腕,先前更是历经了逼婚一事儿!现如今突发了洛氏之事,又适逢皓儿离京,那司马烈对宁家忠心耿耿,又是三朝元老,早该复辟!宁太后自然是要趁着现在这个几乎,积极的把握好京中的动向,晋时皓儿回京,本宫是生怕…她挟天子以令诸侯!眼下皇上顽疾在身,太医随时在侧,文武百官已经不止一次劝荐皇上要立储君人选以稳固超纲!皇上膝下的孩儿不多,但不论是谁,都对宁太后百害而无一利,唯独稍加好掌控一些的,便是尚未成年的童童!”

    “你的意思是…那宁太后想要借此稳固政权,立尚未成年的童童为储君?!而后,垂帘听政?!”

    “嘘!素灵,小心,隔墙有耳!”

    “婧予,若是此事不可行,那便只有智取,若是不出意外,明日,我便会离京,晋时,方澈那头的消息,我都会暗中差人传递给你,晋时你便随机应变,谨防宁太后那头生变!若是城郊的大军不收回己用,宁太后心中难免不畅快!若是实在逼得紧,婧予你不若,便将计就计!记住,千万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大敌当前,宁太后即便是再拎不清局势,也不会趁此发难,顶多,便不过是京中称王罢了!”

    “素灵!你与我说,你这般紧张要出关,离开京都,可是皓儿在勒荆边境,遇到什么麻烦了?!”宗婧予眉宇之间皆是担忧的神色!

    “没…没有!皓儿那边很好,若是再过几日,大皇子的大军到了,应该会更好!时候不早了!我先出宫了!婧予!记住,一定要保自己安虞!至于睿王府的事儿!你大可不必担心!正如你所说,若是宁太后真的有扶持小皇帝的想法,那么,她面前显而易见的绊脚石,便是大皇子与皓儿!唯恐你等,会成为那宁太后胁迫皓儿的把柄与手段!还是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自己安虞!若是万不得已,不若先低头,以求对策!”

    宗婧予点点头,道了句:“素灵,你办事,我放心!现如今宫内外都不太平,我也无暇顾及方家那丫头!我等皆是皓儿心中最为在乎之人,你方才所言,我也并非没有想过!”

    “放心!柔儿的安全!我自会掌控好!”凤素灵现下心下已经有了打算,方念柔她是必得带回凤门的,却生怕宁太后那头生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柔儿那头,在我出关离开后,便会放出其称病的消息,任何人不见!还会差人贴身保护!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一定要保全自己!婧予,你是聪明人,一定不会做傻事!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你看到的一切,都很有可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皓儿!也要相信你自己!”

    “素灵。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这么多!可是…”

    “哎呀!别瞎想了!若是再瞎想,可就不漂亮了!”

    “瞎说!我都这岁数了,还要漂亮做什么!素灵,宁太后那边,想必已经对我这儿起了疑心,稍后,我让宫人带你从小道上走!”

    “嗯!也好!时候不走了!我先走了!婧予,你是天子嫔妃,若是不到万不得已,那宁太后,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放心!这么些年,在深宫这趟浑水中,我也不是瞎摸的!若是你出了关,见了皓儿!记得与他说,母妃很是挂念他,母妃等他,凯旋归来——”

    凤素灵重重点头,看时候不早,又生怕宁太后起疑,却道:“等等!婧予,借我一套宫人的服饰,在出宫前……”

    ……

    围墙之后,一袭宫人打扮的凤素灵,看着那身穿自己衣裳的宫人身后,不出意外的跟上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果然——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若是那宫人出宫之后直路走到睿王府,想来那些人不会对她如何!

    念及此,凤素灵一闪身,自怀中取出帕子,蒙上了面,飞身而走——

    宝华苑。

    “出宫!我要出宫!叫皇祖母来见我!我要见姐姐!姐姐呢!”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哟,六皇子殿下,太后娘娘是为了您的安全,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混口宫中饭吃的!您老…哦不!您小,好歹吃一些啊!您若是不吃,咱们这儿没法像宁太后娘娘交代!若是宁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小的们,又是一顿好打!”想起昨儿个刚刚挨了打,现下屁股还是一片生疼!自打这小祖宗来了之后,便难为了他们这些下人了!尤为是在小安子公公走了之后,他们这些个小公公,不知要承受太后娘娘的威严,还有着小主子——

    “砰——”又是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那愁眉不展的小公公看着那一桌子大半被尽数毁去的膳食,这小主子的毁灭力,当真是惊人!

    “不管!你要是不让皇祖母来见我,我就不吃饭!不喝水!”即便现在童童的小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的抗议了!但是论谁被每日关在这儿,都不会舒心的!

    “放肆!哀家要你们好好照顾六皇子,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六皇子的?!来人,将偏殿宫中伺候的所有公公丫鬟,都给哀家拖下去,砍了!”宁太后刚走到偏殿门口,那溅起的碎瓷粉片儿尽数弹撒在她金贵的凤袍上,然而那凤袍上的金色,却比任何东西都耀眼!

    “皇祖母!”霍之天立马从半高的凳子上跳下来,分明没有方才那般放肆!

    霍之天打小便不与宁太后那般亲厚,宁太后倒也真是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这几日,宁太后的气色,显然是比较好的,一袭华贵的金线锦织凤袍,那绣功,便是宫中最上乘的三十个绣娘连夜赶至而出,珍贵异常,自然是不必多说!

    然而霍之天却觉得,在皇祖母穿上这些金银首饰之后,原本的皇祖母,便更加给他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了,尤为是凤眸中总是动不动流露出的凌厉凶狠的气息,都让他不寒而栗!

    “皇祖母!这是童童自己的错,是童童乱发脾气的,皇祖母做啥要惩罚他们!”方才,皇祖母说的是赐死,没错吧!

    “太后娘娘饶命,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周遭一众宫人统统都跪下,似乎不怕疼的在宫门口的石阶上叩了又叩,那“砰砰…砰”的声音似乎较之于方才的他砸碗筷的声音更加宏亮!

    “主子的错!自然需要奴才来受!童童!皇祖母告诉你,这便是身为主子的尊荣!你若是一日不吃饭!皇祖母,便将你身边的奴才换上一拨,而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在皇祖母这儿,自然是留不得!怎么?!童童!你还敢不敢不吃饭?!”

    “娘娘!您这样,怕是会吓坏了六皇子!”张宁心轻声道。

    “吓坏!宁心!哀家留你在身边,不是用来处处给哀家做善人的!”

    “奴婢知罪!”

    “皇祖母!童童吃饭!童童现在就吃饭!可是…可是皇祖母可不可以放了这些人,千错万错,都是童童的错!日后,日后童童一定不再任性!”童童眼眶里头委屈的泪水在打颤,一点一点,却又紧咬着嘴巴,这样的皇祖母,他很不喜欢,也很害怕!

    半晌,宁太后都没有说话,而此刻,童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日后不再任性云云之类的话,方才打翻了一地饭菜,童童也忍着眼泪,半爬着便用手去抓,抓了之后便往自己的嘴巴里头塞,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懂事乖顺!

    “大胆!你们这群狗奴才,见主子吃地上的饭菜!竟然都不知道加以制止!看来,哀家的宝华苑,不过几年光景,哀家看你们,都统统变成废物了!还愣着做什么!都给哀家拉下去!处死!”

    “皇祖母!”

    “好了!童童!不准求情!不过是几个低贱的奴才,犯不着你用皇子之尊来为这些饭桶求情!”

    “六皇子!地上凉,地上的饭菜脏!来!起来!”张宁心会意,上前两步,便一把抱起童童,可怜的孩子,眼睛里打转儿的,是泪水,小小的脑袋耷拉着,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宁太后!张宁心眼下又是一个不忍心,耳边皆是那些倒霉的随侍与太监的哀嚎声,渐渐的,连哀嚎声也远了——

    “童童!过来!”宁太后红唇微张,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宁家的旧部在朝堂之上也很是争气,几乎是顺风顺水,如鱼得水!偏生的这个小子,莫不是是她,这么些年来,太过纵宠这个小子了!

    童童的脚步驻着不敢上前,方才的一切于他而言,似乎都是噩梦,但是,噩梦归噩梦,若是醒来,什么都好了,那该有多好,只是,那些人,都是为他而死!是他,霍之天,害死了这些人!

    宁太后抬步走向霍之天,轻搭上他有些颤抖的小肩膀,却见霍之天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几步,直缩到张宁心怀中——

    “六皇子!这是皇祖母么,你方才不是还说很想见皇祖母呢么?!现如今,皇祖母就在面前,怎么的,竟生份了!”张宁心开脱道,希望六皇子能够忍一时之气,如今正是宁家在朝堂上得力的时候,六皇子既无尊贵的母家势力,又没有朝中复杂纵横的关系,能知荣辱,懂进退,这孩子方能在深宫中生活的最长久!

    “哼!童童!许是哀家先前惯着你了!听着!哀家可以给你最好的,但却绝不容许,你在哀家面前放肆!”宁太后的手轻拍拍霍之天的肩膀,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闪着泪痕,她却微微转身,道了句:“来人!将这儿的一切都收拾了去,重新差遣一拨人进来伺候——”

    “不!我不需要!皇祖母,童童不会再吵着闹着要离开了,但是...但是童童也不需要旁人照顾!”因为他不想再有旁人受他连累了!现在,他终于有点体会那些年长的宫人们所言的“伴君如伴虎”是一件多么悲哀却又现实的事情!方才知道宫中的下人是有多卑贱,卑贱到性命却真的如同蝼蚁一般!

    “放肆!主子,便该有主子的样子!哀家不管,若是新换来的一批人伺候不好,那么,也便是今日的下场!无用之人,哀家一贯不留!”

    “皇祖母!”

    “嗯?!”宁太后转身欲走,抬眸却见霍之天半低着头,动了下嘴唇——

    “皇祖母!咱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回福缘寺?!”福缘寺即便没有宫中热闹华贵,却也没有宫中这般冷清,在他眼里,即便是福缘寺的花儿鸟儿,都是会说话的!可是这宫中,即便是活生生的人,也都不会说话!甚至,话一说错,便会死!

    “嗯?!你...很想要回去?!”福缘寺!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皇祖母,童童...想念福缘寺的生活!”

    “闭嘴!没出息!作为皇室子孙,如何能贪图安逸,这辈子,只要哀家出了那福缘寺,那便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去,哀家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而不是清心寡欲一辈子!算了!童童,你还小,哀家与你说了,你也不懂!若是有一日,哀家将这万里河山,捧到你面前,你便知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晋时,你便会知道,唯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真正吸引你的东西!”

    “不!我不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万里河山还不若福缘寺的景色好!皇祖母所说的,童童不想要!”

    “住口!童童!你如今已经六岁,在我天朝,若你这个年龄,便担起家国大事之人数不胜数!哀家会帮你,便...如同现在一样!宁心,方才哀家吩咐的事情,可有都记妥当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差人下去,寻些机灵些的来伺候!六皇子殿下昨儿个的午膳便没吃,奴婢诚想着,可是厨子的手艺不可胃口,不若,姑姑去给小皇子熬些小米圆子来,可好?!不过,小米圆子可吃不饱肚子,六皇子还是得先乖乖的用膳!等用了膳,才有小米圆子吃哦!”

    “张姑姑...”童童嘟哝着嘴儿,现在他见不到姐姐,唯独疼爱他的,便是张姑姑,眼瞅着宁太后在,童童又生怕他再一个嘴快,又惹得宁太后迁恼了宁姑姑,便索性重重的点头!他现在,也着实是饿了,既然抗议无效,他也不忍心连累那些无辜的人!

    “来人!将这些东西都撤了,吩咐厨房,重新置办些六皇子爱吃的,六皇子,奴婢先伺候娘娘回宫,六皇子,可千万要听话!”

    宁太后抬眸瞥了一眼童童,便也不做多逗留,身后几人抬着那件金黄名贵的袍子,在张宁心的搀扶下,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