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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聆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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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聆密(三)

    田凤闻声一愣,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的是那个于老儿三人中的那个小孩。他眉毛一竖,厉声道:“你是谁家的小孩?说话如此没有规矩!”

    苏牧云从方才几人言谈之中,知他便是田凤,他道:“我么,谁家的小孩也不是,野小子一个罢了,但我若是将这九渊寒鱼替于老爹给你捉了来,田老爷你又如何说法?”田凤不识得苏牧云,但他见苏牧云年纪不过七八岁,便晾他也没有什么本事,在胡吹大气,冷冷道:“你这小孩才几岁,知道甚么,快些闪到一边去!”

    苏牧云不为所动,淡然道:“田老爷信与不信,先姑且让我试上一试再说,我若是不行,对你也无多大损失,你说是也不是?”田老爷闻言道:“你这小孩鬼头鬼脑,我哪有这功夫陪你胡闹。”

    苏牧云听罢,这便不言。冷冷一笑,径直走到一处僻静之所,便站立不动起来,田凤见他举止怪异,正觉心奇。便听苏牧云高声喊道:“田老爷,你家仆人除去此间的十三人,是不是还有九人?四男五女,此刻四男中二人已在下房睡觉,二人正在巡逻?那五女嘛,三老二幼,也都在女眷房中?”田凤陡地一惊,却听苏牧云又道:“另你家还有鸡鸭各有五只,狗三只,你书房中还有一笼鹦鹉?”

    他刚一说毕,众人哗然,田凤脸色一变,盯他瞧了半晌,道:“你......你是?”苏牧云微微一笑,走到近前,道:“田老爷,这便如何?这九渊寒鱼,是否可以让我试上一试?”田凤点头道:“真没有看出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他说完,于老儿便在一旁说道:“田老爷,这柳小哥不是凡人,他来历不简单呐。”末了,他便将苏牧云来历给众人又讲了一遍,什么仙人勇斗恶龙,收录柳小哥为弟子,酒馆门前吹哨戏鸟等等,细枝末叶,很是详细。

    田凤听完,更是大惊,道:“你是说那谷中怪物原是头恶龙,现已被仙人手诛了?”于老儿道:“正是,不光如此,那仙人还收录这柳小哥做了门下弟子。”田凤听完,连连不住点头,一改先前态度,对苏牧云道:“原来是仙人弟子,怪不得由此神通,我一时看走了眼,真是失敬的很。”

    苏牧云淡然道:“这也没有什么,田老爷,你这九渊寒鱼,还让不让我替你捉了?”田凤道:“自然要的,小仙师你能出手想帮,我自然是感激不尽。”苏牧云一听,便道:“好说,那我们便说定了,明日我便去那山顶宅院去。”

    那田夫人,青元道人二人躲在田凤身后,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到如此地步,二人脸色不善,互望了一眼,只见青元道人走了出来,沉沉道:“田老爷,这世上欺世盗名之人甚多,你莫着了莫人的一两个小伎俩。”

    苏牧云一听,冷笑道:“道长此言也正是我想说的,你青元道人在田府已有月余,田老爷每日对你好生伺候,这礼数待遇也不差你,但又不知你捉到了几只九渊寒鱼了?”青元道人一听,脸色陡地一变,道:“你......!”苏牧云不待他说完,又道:“这九渊寒鱼没有捉到本也没有什么,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但有人若是不以为耻,反而暗藏祸胎,想要鸠占鹊巢,便有些为人所不齿了。”

    青元道人大惊,喝道:“你这泼皮,胡说八道什么!”那田夫人此时也是脸色惊惶,道:“小东西胡说八道,快说你是听谁说的?”

    苏牧云望着他二人,只是冷笑不语。田凤见状,也盯着田夫人青元道人二人半晌,脸上一丝疑色闪过。

    青元道人瞧见,心头一抖,急忙道:“田老爷,今日我要这所谓的小神仙比斗一场,以此证明我的清白!”田凤迟疑道:“道长,这恐怕不好罢,你二人都是神通非凡,何必如此?”青元道人瞧了苏牧云一眼,冷笑一声,道:“田老爷,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二人是否真如你所说,都是神通非凡,那只有比过才知道!”

    田凤闻言便朝苏牧云看来,苏牧云见了,便道:“比试么,那最好不过了,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你要比些什么?”

    青元道人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又是一声冷笑,道:“哼,虚张声势!看我待会不撕破你的嘴脸!”

    他刚说完,忽觉身后有人轻轻碰了一下自己,便知是那田夫人出手提醒自己,他心中不由感动一下,心道:“到底还是师妹疼我,怕我大意轻视了这小子,落下败来。”便偷偷伸手向后摆了两摆,向她示意不用担心。但他心又想:“师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小子虽是虚虚实实,摸不清楚,但也不可轻视。”

    他想到此处,便开口道:“那好!你我二人便来一场射覆好了!”

    他说完,便回头看去,正好看见田夫人偷偷向他看来,脸上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向他示意。他一看,心头也是一笑,因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妹对他很是了解,他所学之术中,便以这占卜之术最为擅长,如今与这姓柳的小子赌射覆,定是十拿九稳了。

    他二人心中只觉稳操胜券,就待苏牧云开口答应,果见苏牧云听了,迟迟不答,青元道人心里更是不住冷笑,开口讽道:“怎地,不敢应了吗?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只见苏牧云摇了摇头,慢慢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想问,什么是射覆?”

    青元道人一听,登时哈哈大笑不止,道:“好一个狂妄无知的愣头小子,你连射覆是甚都不清楚,就敢和我斗吗?”他见苏牧云摇头,神色不似作假,便冷笑道:“也罢,我便与你说上一说,免得你输个不明不白!”他向前一步,站在人圈之中,扬声道:“所谓射覆,乃是占卜术中的一个猜物游戏罢了,意即用瓦罐器皿扣住某件物事,或者在盘碗碟盆之上放一件东西,再用一块布严实盖住,此为覆者。然后再让人猜测其中物事名称,此为射者。射覆射覆,便是由来于此,若是猜对其中物事名称,便是射中者胜。”他说完,向苏牧云斜看一眼,漫不经心道:“小子,你可明白了?”

    苏牧云听完,便点了点头,青元道人见了,又问:“那你还敢不敢赌?”苏牧云道:“自然要赌。”青元道人喝道:“好,算你有骨气,我便瞧在你这一点上,不让你输的太惨就是了,哈哈”

    那田凤也是在一旁笑道:“我也认为青元道人此法甚好,这射覆原是一猜物游戏,那是最好没有了,你二人仅能试出高低,又能不失和气,如此甚好,甚好。”他一心不想让这二人闹僵,眼见如此,自是高兴,又道:“此处黑灯瞎火,可是不方便的很,不然都到正院的大厅里好了。”说罢,一人当先,率着众家丁便朝前院大厅走去。

    不多时,众人便到了大厅之上,那田凤吩咐家丁燃起厅内火烛,那火烛想是原料很不一般,火光很是明亮,十几只火烛一时将大厅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那田凤坐在厅内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其余众人也是分为两拨分开站立,那田夫人紧挨着田凤坐在右首,然后是田笑公子,最后则是那青元道人。大厅左侧则是于老儿、于容、苏牧云。三人也不落座,只是依次站立。

    青元道人坐了片刻,率先站起,拱手朝田老爷一稽,道:“田老爷,不若这便开始罢?”田凤一听,颔首道:“听道长的,那便开始吧!”

    他手一挥,便有一名家丁手托有一白瓷碗倒扣的木盘盛了上来,田凤见了,便对青元道人和苏牧云二人说道:“适才我已吩咐内人在后厨准备了一件物事,便在这白瓷碗中,二人若有雅兴,不如便猜上一猜好了。”

    那青元道人一听,也不多言,大步走到跟前,围着那木盘看了一番,又抬眼看了一眼厅外夜空星辰,便盘腿往地上一坐,闭眼掐指卜算起来,他算了越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站起,脸上笑意连连,口中道:“田老爷,我也猜到此碗扣着的是何物。”他望了一眼苏牧云,淡淡道:“现下再让此人猜上一猜,孰高孰低,便有定断。”

    苏牧云听了,便慢步走到木盘跟前,只见他看也不看那木盘,只是拇指食指相扣,随意在那白瓷碗轻轻一弹,片刻便道:“我也猜出来了。”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那田凤更是惊喜,道:“小仙师这么快便猜出来了么?”他言下之意,那青元道人又是掐指又是卜算,仍是费了一炷香的时间。而他不过仅是伸手一弹,便猜出覆物,怎么不惊不喜!

    苏牧云道:“这射覆名字古怪,原来不过是一猜物把戏而已,有何难处,又何需费那许多时间?”

    青元道人气得鼻孔一哼,道:“你口气倒是大得很,也不知你是真有本事,还是招摇撞骗。”苏牧云淡然笑道:“是真是假,说出来不就知道了?”青元道人一听,怒笑道:“哼,你想要骗我说出来吗?你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只怕我前脚一说出来,你后脚便称你猜的也是此物,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上你的当。”说完,他昂首对田凤说道:“田老爷,我要些笔墨纸砚,将覆物名字写在纸上,免得有人耍些阴谋诡计,弄虚作假。”

    田凤听完便应了他,不时便给他盛上了文房四宝上来。青元道人提笔先在纸上写了覆物名字,呈给了田凤,末了对苏牧云冷笑一声,这才回到座上。

    苏牧云见了,装作没有瞧见,也在纸上写了名字,给了田凤,转身回到左侧于氏父女一列,对那青元道人毫不理会。

    田凤接过二人递上来的覆物答案,摊开一瞧,顿时只见他脸色一变,说不清楚是惊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