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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 酒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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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将近六七里路,还是没找到酒香的源头在哪,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田野,便是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树和花。李溱有些无奈,景致虽然不错,确不是自己想要的。路上也没有行走的人群,不然也好询人问个路。

    倒是不远处的田地里,有几个正在耕作的老农。李溱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老人家!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卖好酒的地方?”

    河边的水牛抬着眸子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饮水。老农直起了腰板,什么都没说,仅仅是朝着东南的方向一指,然后便又弯下腰去。

    “还要继续走么……”李溱有些不确定,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半途折返实在是可惜了。

    后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婉儿和萱儿探着脑袋躲在树后朝着李溱张望着。她们听不清李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只觉着香气越来越浓郁。

    “这臭入赘的不会是要去王爷爷的酒庄吧?”

    “不清楚,不过稻香村确是在那个方向。”

    “啧啧,原来臭入赘的这是喝酒去了,那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去一趟又何妨,萱儿你就当是去见王爷爷一面也是不错的。”

    “难道姐姐就不怕走这么长的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妹妹你不也走了很久了么?”

    “哎,真是被你给坑害了……”

    “呵呵,妹妹真懂事。”

    ……

    方才过了午时,几里外的西山草堂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诗会已经几近开始,将会一直开到深夜。

    仔细一看,草堂的装饰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但古老的书架、家具随处可见,布满了历史风尘的味道。架子上的古玩书画早已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雕像木具或是装饰用的瓷器。大厅里那八根粗壮高大的檀木支柱上雕满了古朴的纹路,虽然看不懂其中的意味,却显得十分庄重肃穆,似乎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得住。草堂的外面也设置了不少露天的圆桌席位,粗略一数倒也有几十来桌之多,容得下两三百人。

    紧挨着这些席位的便是草堂的假山水园林,上面花草树木丛生,一处小瀑布从石头之间垂落,让整个画面都火了起来。柳家的家奴们穿戴整齐,一行行地行走其间,手中端着一叠叠精美的吃食,也算是十分不错的景致。

    扬州城的权贵名绅们没什么事情可做,早早便聚集于此。他们多半在这里吃吃饭、喝喝酒、品品诗词,让他们出去玩蹴鞠、荡秋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很可能会引来一句“有辱斯文”的笑骂。就连那些富家子弟也被老老实实地摁在原地,不让出去“胡闹”。

    虞顺安老爷子在虞家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走进大厅,遇见他们的人无不是拱手寒暄、客套满满。虽然现在的虞家在扬州的地位不比十几年前,但家族的底蕴还是在的,老爷子的威严还是有的,家族的产业在扬州来说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但是他们虞家当年“呼风唤雨”的势头已经不复存在了,外界对其衰落原因的猜测十分众多,有的说是虞家生意做得太广太大、犯了众怒,有的说虞家得罪了京里的权贵后来遭了报复,有的还说虞家卖的药材混了别的什么东西、治死了不少的人,等等诸如此类,这其中的密辛或许只有虞家人自己才知道。

    如今的扬州城数“柳家”、“李家”、“徐家”这三家最大,在这之下还有世家若干,一家独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扬州这些家族的局势倒也有几分“多极化”的趋势,毕竟随着资源、机遇的逐渐增多,没有谁能够一口吃下所有的东西,很多生意甚至需要多方合作、甚至是官商之间的合作才能展开。但是有些大家族似乎还停留在以往的思维之中,都想争抢扬州城里所谓的“头筹”,以“力压群雄”。

    李文寅就是这种心理的典型代表。此时他正拉着他那干儿子四处介绍着,时不时还向虞家的人群当中瞥上几眼,找寻李溱的位置。“怕是那小子知道自己的斤两,吓得不敢来了吧?没出息就是没出息。”李文寅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就李文寅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这么讨厌李溱,以至于很想羞辱他一番以示自己的成功。

    大概对于他来讲,所有让他没面子的事物,都是很讨厌的。

    在众人的瞩目下,柳家老爷子信步走上了大厅正中,样子很是精神,只听老人家一阵巴拉巴拉的开幕词,大意无非就是:“谢谢大家捧场”、“老柳我很有面子”、“大家随便吃喝,不用付钱,反正几大家子都付了钱,感谢赞助商”、“要积极创作诗词缅怀前人”、“公平点评,不要胡说八道”……之类种种。众人一拱手,连声称赞几句,这才入了座。

    周围的丫鬟们开始慢慢端上凉菜吃食,诗词传颂声已经从某处角落悄然响起。二楼楼台处,几个衣着靓丽的姑娘端坐下来,轻抚琴弦弹奏着柔缓的曲调。稀疏的交谈声渐渐响彻大厅,有些人开始走动、相互敬酒,三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走到一桌席处竟半跪下来:

    “末将前来给陈将军请安!”他们声音洪亮,倒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只是一看那被敬酒之人是个黑色锦袍的老者,便也不再多看,自顾自地找到交谈起来。那被敬酒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拽着李溱的陈老。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今日佳节,不必多礼。再说,我如今也不是什么陈将军了,诸位就莫要捧杀老朽了。这杯酒,老朽和你们干了!来!”

    几人一饮而尽,三个中年人似乎想要“习惯性”摔碗,这才想起现在并非军中,如此有些不妥,这才有些尴尬地放下酒碗,挠头笑着拱手告退。

    随后又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来到陈老这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没有太多的礼仪,也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几人随意地拱手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陈公,近日来身子骨可还好?”穿着墨绿袍子的老者笑着开口问道。

    “哈,总比你们这些老家伙好,倒是你们几个常年出征在外,得悠着点,咱们老了,不比当年咯。”

    “陈公啊,不是老友我说你,我们虽然常年在外征战,身子骨可是健朗得很,不像你,才这把年纪倒开始颐养天年了。”黄袍老者有些不忿地拄着拐杖。

    “北方的战事完了?我怎么没见着高泥鳅?”

    “完了?嗨,哪有那么容易,辽人最近只是安生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事端,他们可没那么好对付。至于老泥鳅,他现在还在北关守着呢,我们几个回来,只是顺路聚一聚,再者,送送几个扬州的小辈们。哎,白发人送黑发人……”墨绿袍子的老者说着说着,叹出口气来。身旁的几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王正宗的小儿子走了。”

    “什么?!”陈老有些震惊,但也十分无奈,沙场残酷便是如此,生命稍纵即逝,刀剑无眼,人人皆如此,无论高低贵贱。“那你们几个是怎么说服圣上才回来的?”

    “呵,还用说服么?左相大人一句话,我们几个怕是已经可以告老还乡咯!”

    “是啊,这回的一纸调令,直接把我们都调回了中原,过几日老赵和老秦都得启程去西边赴任,也就这几日能聚得。”

    陈老一怒拍桌:“这个左相,不要太过分!”

    “您就别气了,左相他如此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如今但求一个晴天霹雳,把他给劈咯,不然大晟的国运可就都被他给折腾完了。”

    “算了算了,今日寒食,不谈国事,话说这些扬州小辈是怎么安排的?”

    “还能怎么安排?都已化了灰,今日家人见一面,明日便入土为安,都是大晟的老规矩了。”

    “哎,如此也罢……也罢……”

    大晟建国之初,由于长期的战乱、死伤众多,乱葬、露葬的现象十分严重,这在导致用地被占的同时、疫病丛生。武皇三年,朝廷明文规定,每个城市的死者都必须下葬在指定地点。而且长途运输尸体是禁止的,只有骨灰允许长途携带,并安葬于指定处。所以这在有了现在大晟独有的寒食、清明文化,且十分隆重。在这几日内,不管大小人家,都到一处祭扫,并于附近设宴,人多了便也有了这些大型的宴会和诗会,即如今所能看到的景象。

    ……

    “……所以说啊,这才有了‘清明诗会’这茬事儿,放在大晟之前,那是从未有过的。”老人一边倒酒,一边给李溱讲解着清明诗会的由来。

    李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心中对这样的政策倒是赞赏有加。听完老人的讲解之后,美酒也品得差不多了。别看这老人家五大三粗,酿造的酒浆别有一番味道,清甜之中香气四溢,带着些许火辣,让人回味无穷……

    “是时候回西山草堂了……”李溱起身,在身上摸了摸,顿时表情尴尬起来:“老人家,这酒多少钱?”

    “哦,这十年陈酿,百钱一壶,算得上是老夫的得意之作啊。”

    “啊?百钱……那个,老人家,能赊账么?”李溱有些为难,就算他带了些钱在身上,估计也是不够的,毕竟按照常理,一壶酒不过四、五钱,可这酒偏偏贵了二十多倍!

    “啧,你这小子穿着倒是蛮斯文的,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怎么连个酒钱都付不起?”

    听到这话,后桌的两个女子不由地笑出声来,这让李溱很没面子。

    “要不这样吧,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留下一首诗作,我老王也就不为难你了。”老人有些没好气地收拾着酒碗,打量着他。

    李溱愣住了,赶明儿诗作还能当钱使的啊?

    呵呵,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