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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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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年轻黑衣人中,不知怎么有了这样一个传言,花奴和伊芙有着私情,早在年前便于深院彼此生欢。甚至还牵扯到当年女师的突然暴亡,是因女师看不惯手底下的两奴亲密,两个令人发指的卑劣奴就苟合勾结在一起,联手起意以极端恶毒的方式害死了想要拆散他们的主人。

    之前绿婢还是铁奴的爱宠时,花奴屡坏铁奴好事,她就曾经这般恶意揣测过两人的关系,暗暗诋毁。人群中总会有这种人,自己若是藏污纳垢,身子肮脏了,便更看不得别人干净,恨不得玷辱世上所有人。

    但原先只在铁奴阵营里为流传,并未造成多大影响,半年时间这则谣言早已销声匿迹,沉没下去。但这时,旧话又被人们翻了出来。

    有时候,捏造出来的虚假谎言却比真话更让人相信,也更乐于传。在有心的谋划推动下,丑闻迎风见涨,众口铄金之下,已成真实。

    在风口浪尖之时,有不少人忽然站出来,信誓旦旦地看见了花奴和伊芙早就私定了终生,就在那棵树洞之前,宛如亲眼瞧见一般,以假乱真。

    而姬歌根本从未在那棵歪脖子老树前停驻,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愿在女师的药地边上逗留。

    姬歌明明知道是谁怀揣着阴冷用意在散播谣言,也清楚铁奴是想借用舆论之口,从而传到堡内大人物耳中,以大逆不道的弑主罪名达到谋害他们的目的。

    察尔很担心,特意前来过好几次,他算是唯一一个幸存的局外知情者,虽然也并不知晓强横如斯的女师是如何一朝衰竭,在姬歌面前死去。但他从来相信和姬歌无关,一切是场上天解决他们的意外。

    察尔想要把姬歌身上背负的弑主罪名抹去,提出以武力揪出幕后主谋杀鸡儆猴,以作震慑,从而堵住众人的口。

    姬歌原本不以为意,对察尔的大惊怪嗤之以鼻。堡里人不是可以任他们这群年轻黑衣后生就能随便愚弄的。他进堡后从来都受人猜忌不断,早已有了习惯,何况他是男儿,谣言并不能真正中伤到他。∟↖∟↖∟↖∟↖,

    但谣言却并未如他所想,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沉寂下去,反而越来越盛,已然无人不知,事态逐渐失控。

    铁奴这一手好像得了高人指,兴头很足,嘴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没想过要提前退出,只为能消去两个心头之恨,拔除眼中钉。

    姬歌也无法再坐视不理,甚至因为伊芙近些时日来接连出面帮了自己而心生愧疚,毕竟源头还是自己在地下穷途末路之际起了想要嫁祸的歹念,如今才有这团火死而复燃烧到自己的女盟友身上,阴冷和无耻都是他一人。

    事关伊芙身为女子的清誉,一旦损毁,就再难如初。无论是当初和是现在,于她而言都是毫无由来的奇耻大辱吧,姬歌可以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但她不同,必会感觉难以容忍。

    时过境迁,谁能想到昔日的死敌却成了唯一的共犯,然而整座古堡都自始至终对他们抱有敌忾,如今更是不可能平息干戈,这让姬歌倍加珍惜得之不易的同盟。

    他想要补偿,公布真相,帮助伊芙澄清,但却得到伊芙的冷冷拒绝。

    “不用。”

    她不去看不知掺杂几分好心几分惺惺假意的花奴,望着堡里游走着,乐此不疲地将谣言传至每个角落每个人的黑衣,好像在把他们的面目牢记到脑海中,以似乎事不关己般的淡漠语气道。

    或许是自己在这个未曾踏足过的领域太过笨拙,姬歌不明白有些事是越越不清的,有时反而若是越要硬出来,就会成了羞辱。只会让人觉得敢做不敢当一样,导致误会更深而已,何况他们原本就是不被祝福的人,所以真相反而更加不会叫人相信。

    这样一来,一切都好像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伊芙为何会现身地下救出受围剿的花奴,即便身陷众矢之的也在所不惜,为何会并肩站在察尔面前,都有了足以释怀的答案。

    只是当时的少年已经不再,没有一位黑衣会觉得他们是情深义重的善男信女,而是暗地里指为勾搭成奸的一丘之貉,不堪入目。

    这场风波终究还是没有酝酿出有人期待的血雨腥风,堡里对于底下的黑衣在想什么道什么根本漠不关心,在意识到不会有结果后,才平静下去。

    这事没有完,姬歌知道那个幕后的那条毒蛇并没有真的放弃,而是潜回了暗处蛰伏,时刻伺机而动。正好,他也有相同想法。

    拜众人诋毁所赐,姬歌和伊芙也不必偷偷摸摸趁无人时候才会面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可在后崖的老林前大胆交谈,也不会有人觉得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只觉两人关系被撞破,索性恼羞成怒之下不再隐藏。即便有时碰巧遇见了两人,也退避三尺地赶紧离开,生怕触到了霉头。

    绿婢也随伊芙回到了山头,在林间的屋与伊芙同吃同住,是为了监管,以防她泄了两人大秘,但姬歌感觉她们更像是一对主仆。

    容貌毁了,绿婢的性格也陡然变得怪异孤僻很多,不肯迈出木屋一步,在被姬歌掳去落到半截嘴边前,她娇丽明艳,是个难得的美人,如今模样大变,心里的落差更大,唯恐出门被人看去了耻笑。

    伊芙从来不善安慰,也便随她而去,听之任之,日子一久,甚至就住在相邻对面的察尔也未曾谋面过一次。

    姬歌听后,反而放下了心,若是察尔或是他人窥到了绿婢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心生疑窦,到时问起来便是绞尽脑汁也难以圆谎。

    这座山头可没什么体型庞大能够攻击人的兽禽之类,就算是有,也是在屠夫的院里被铁笼关着,下了迷药待宰。

    姬歌回过院一次,那里的空气中还是依旧飘着满是血气和兽类内脏的味道,却不令人讨厌,因为年轻黑衣的大批回归,久未沾荤的年轻人对于肉食需求很高,屠宰场陷入忙碌,一片热火朝天。

    屠夫们都对这个许久许久没有来过的少年有着不浅的印象,但只是两三年过去,昔日的少年竟然穿上了一身象征尊荣的黑衣,顿时态度恭卑起来,放下手中的工作,聚在一起低头听命,不敢直视。

    他们低垂下去的脑袋里努力回忆自己是否对这位新晋的黑衣大人有过不敬,是不是暗暗记恨着当年的冒犯,现在找上门来了。

    姬歌推开院门,还没有一句话,就经历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熟悉的地方却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他问起屠夫头子在不在,他们也只是其中一个躬身上前,道出了他们的头儿早已失去了下落,自那时就没有回来过,怎么寻都寻不到踪影,最后只留下现在想来愈发像是遗言般的话,让他们好生过活。

    有几位汉子甚至虎目里含着热泪,蕴含着对姬歌莫名其妙的怒气和敌视,却强忍着不敢滚落表明。姬歌这才醒悟,屠夫头子若是遇难,遭了不测,下手的人也只可能是上头的大人物们。而不知何时,自己也勉强算作了令屠夫们不齿的“他们”的一份子。

    他没有再多留,想见的人不在这里,他也失去了理由再回来,打破他们的平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