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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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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有陌生男子靠近,冬欢与鹦哥警惕地起身,护在楚晴身旁。

    女孩根本没有察觉,一脸欢喜地笑,“爹爹瞧,姐姐送我的花篮。”

    男人行至七尺开外便没再靠近,朝楚晴微微颌首,“小女不懂事,打扰姑娘了。”

    楚晴欠身福了福,“令爱极乖巧,并不曾打扰。”

    男子蹲下~身对女孩道:“收了别人的东西,可曾道过谢?”

    女孩重重地点头,“已经谢过,我应允绣条帕子给姐姐回礼。”

    “好,”男子慈爱的笑,展臂将女孩抱起来,“回去吧,免得晒久了头晕。”走前不忘跟楚晴点下头,意示告别。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楚晴无限艳羡,印象里楚澍从没这样抱过自己,也不曾这般亲昵地跟自己说话。

    少顷,男子又回转来,朝楚晴揖了下,“敢问姑娘府上何处,等小女绣好帕子教人送去。”

    竟是为这事而来。

    楚晴原本觉得只是玩笑话,并不曾当真,可看着男子特特回来询问,不由感叹,答道:“是簪儿胡同卫国公府,我在家中行六。”

    “见过六姑娘,”男子拱手作揖,自报家门,“在下沈在野,告辞。”

    楚晴愕然,这就是楚景求字帖而不得的那个沈在野,也是太子纡尊降贵连废稿都求的沈在野?

    果真如楚景所言,对女儿极是宠爱。

    能够有这样的父亲,沈姑娘该是非常幸福吧?

    正愣着,楚晚提着一篮子桃花瓣过来,指了远去的沈在野背影问道:“是谁来搭讪?”

    楚晴笑道:“你还记得祖父生辰时,银安公主拿了一幅骏马图,就是那人所画,叫沈在野,字画极有名。”

    提起那幅画,楚晚就想到白白损失那支金簪,不以为然地说:“我看画得倒也平常,没什么出奇之处,别是什么沽名钓誉之徒才好。”

    楚晴笑笑没说话,因见自己编的柳筐已经不少,便道:“咱们去采些花儿插起来,往祖母和各位姐妹那里都送一篮,图个新鲜好玩。”

    楚晚知道楚晴惯会在这些地方下工夫,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两人带着丫鬟四处采了不少野花,满载而归。

    在潭拓寺待过两夜后,第三日便打道回府。

    楚晴特地跟膳房求了些易携带的素食用油纸包成两包,一包带给明氏,另一包则给父亲楚澍。

    楚晚看着感触颇深,在文氏面前唠叨,“六妹妹真有心,出来这两天都不忘给大伯母带东西,难怪大伯母最疼爱她。”

    文氏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脑门,“你啊,白多活了三岁,还不如她一个毛丫头周到。以后好生学着点儿,讨好了明氏,她给你添妆的时候,说不定出手就是套点翠头面。我记得她以前有好几套,这几年都不怎么戴了,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楚晚揉着脑门抱怨,“娘还说我,您不也是这样,大伯母每次出门回来都带点心四处分分,您可从来没有过。”

    文氏“切”一声,“我手头哪有她活泛,你舅舅一家都张着口等银子,一文钱我恨不能掰成八半花……唉,但凡我有门富裕亲,还能过成这样?”

    只要提及文康,文氏差不多能唠叨一两个时辰,楚晚是再不敢接话茬,说了会别的闲话也就离开。

    这次出行,老夫人及文氏自觉了了一桩心事,精神颇佳,楚家姑娘们在外见了世面心情也不错,唯独楚曈姐妹脸色始终抑郁不展。

    楚曈是下定决心绝口不提的,正如太子所说,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就是被人看了摸了亲了咬了,可身子没破清白还在,过几天身上的青紫褪了,还是清清白白的楚家三姑娘。

    而楚晞却好像被吓破了胆,连着两夜都发噩梦,叫嚷着,“我听话,我不说”之类的话。

    请寺庙里精通医理的僧人来看过,说是受了惊,给开了张方子让连吃五天,不行的话再请郎中来看。

    老夫人问起怎么受得惊,楚曈只说在山间走动遇到了蛇。

    此时惊蛰已过,蛇爷出洞了,老夫人并不怀疑,只是有些感叹,在佛门圣地还能受惊,想必楚晞不是个有福气的。

    过了约莫半个多月,楚景兴致勃勃地拿了只大信筒给楚晴,“是沈在野托我交给你的,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当面就要求看别人的东西,看来大哥哥是激动得忘形了。

    楚晴不由好笑,可也知道里面并无避人之物,遂大大方方地掏了出来。

    果然是沈姑娘应允的帕子。

    这小姑娘还真讲信誉,楚晴差不多都快忘记这事了。

    帕子是按着楚晴的要求绣得,水绿色面料,兰草是墨绿的,一支小花白中透着微黄,针法虽笨拙,看着却赏心悦目。

    另外是一封信,并未封口,上面是几个娟秀稚气的字,楚六姑娘亲展。

    想必也是沈姑娘所写。

    楚景脸上露出几分失望。

    楚晴笑着问道:“大哥哥以为会有什么?”

    楚景尴尬地笑,“是我想岔了,沈兄素有君子之风……我本以为能够看到他的墨宝,六妹妹有所不知,多少人求他的字都不能得,要是有他一封信在手……不过即便他代笔,那也是六妹妹的信,大哥行事不端,给六妹妹赔礼。”竟然真的长长作了个揖。

    “大哥哥言重了,我当不得,”楚晴急忙侧着身子避开。

    楚景擦着额头的汗郑重地说:“确实是我心思不正,开始就不该窥探六妹妹的私物。以后再不会如此,六妹妹宽恕大哥这一回可好?”

    楚景一向把她当亲妹妹似的,楚晴怎可能不宽恕他,而且楚景不过也是一时情急而已,忙不迭地点头。

    “多谢六妹妹宽宏大量,”楚景这才笑了,摸摸她的发髻道:“要有回信我可以转交,正好趁机与他多接触一二。”又再四保证绝对不会私拆信件。

    直到楚景离开,楚晴仍感叹,也不知沈在野的字会写成什么样子让楚景这般心心念念,低头看着信皮,觉得沈姑娘的字也只是娟秀而已,并没有过人之处,不过想到她气血不足的样子又觉得理解,毕竟她力气小又瘦弱,在笔力与笔势上欠缺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思量着打开了信,第一句就是道歉,说她娘亲最近身体不好,不便麻烦娘亲描图,只能请爹爹代劳。接着是感谢她赠送的花篮和笸箩,娘亲也很喜欢,还让爹爹把笸箩的枝节修剪整齐,用棉布做了里衬,以后就可以放针线了。花篮也放在娘亲床头,爹爹每天会摘了鲜花插上去。最后又说自己身子也不好,每天不能绣的时间太久,断断续续绣了这许多天才绣完,请她原谅,顺道邀请她得空的时候去她家里玩,她因为经常生病的缘故不怎么出门,也很少有朋友来往。

    信最后附了她的名讳,沈琴。

    想到沈琴瘦弱的身子,细如竹竿的手臂,还有青筋暴露的手背,楚晴油然升起几分怜悯之心。

    沈在野在翰林院任职,每天需要上衙,家里只沈琴跟同样生病的娘亲,恐怕她的日子比较寂寞。

    楚晴决定写点有趣好玩的事情,虽让半夏研了磨,铺开一张澄心纸,写上次生病,楚晟送给她一摞子各式飞虫花样,她打算都绣出来的,但是身边人无一同意;又说她有支虫珀簪子,专等着夏天到来才戴;又写暮夏学认字,每次写呱呱落地都会说,婴孩生下来都是哇哇啼哭,哪里像青蛙似的,呱呱地叫。

    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才吹干墨,用信筒装了。

    想一想,把自己先前绣的几个香囊荷包找出来,那些花草的没什么意思,就挑了只自认为绣得最逼真的螳螂捕蝉荷包,把虫珀簪子放进去,然后寻了点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道用匣子盛着去找楚景。

    王氏铺了满炕的布料,正俯身裁剪着什么,看布料与尺寸应该是楚景的衣裳,一身灰蓝色苏绫布的,一身是月白色锦缎,但都不是夏天能穿的料子。

    楚晴好奇地问:“嫂子是做春裳?府里不是早就发了?”

    国公府的下人一年有四身新衣裳,而主子则是每季添置四身,至于有额外想做的,自己拿着料子到针线房就是。而今年春天的衣裳早在二月中就缝制好了。

    王氏笑着解释道:“是秋天穿,夏天天热不爱动弹,这会把秋裳裁出来,到时候就不用赶着了。在娘家时,我母亲就是这样,春天缝秋衣,冬天做夏衫,提前一季准备好了,免得顾头不顾脚。”

    楚景闻声自西次间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笑道:“这就叫未雨绸缪。”

    王氏羞红了脸,忙把裁剪好的布料收拾起来,请楚晴落座。

    楚晴将手中的匣子打开一一交待楚景,“信是写给沈姑娘的,荷包和里面的簪子给沈姑娘留着玩儿,这摞子图样是四哥哥画给我的,我借给沈姑娘看几天,请她好生保管着别扯破了,看完了得还给我。”

    王氏在一旁边听边笑,待楚晴走后,对楚景道:“先前听你说,以为六妹妹是多老成的姑娘,现下看起来还是孩子心性,哪有这般叮嘱别人的?”

    “这也是六妹妹的真性情,”楚景把那摞图样翻给王氏看,“去年六妹妹生病,四弟弟每天读书到二更,还抽空子画了这些给她,六妹妹岂有不爱惜的?虽说家里兄弟姊妹都一样,都该和睦相处……以后你也对六妹妹好一些,先前父亲跟二弟没有回家,都是六妹妹在娘身边承欢,不知道解了娘多少寂寞。”

    王氏点头应着,“我看娘对六妹妹也极好,前天娘说六妹妹该串条珍珠链子和花冠配着戴,找出一匣子南珠来,颗颗花生米那般大,六妹妹抓起一把,跟下雨似的,滴滴答答从指缝里往下落,滚了满炕南珠,娘一声都没吭,反而看着六妹妹笑……我不是没见过东西,在家里,我娘也极宠我们几个,可也没让我们这么玩过。”

    楚景笑道:“娘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你也别眼馋,娘手里还有很多好东西,以后少不了你的……我手里也有一些,回头都拿来给你。”展臂将王氏搂在怀里,头慢慢地俯下,眼眸里光芒璀璨。

    “我几时眼馋了?”王氏羞恼着挣扎却挣不脱,“就是觉得娘跟六妹妹处得真好,几时我也能得娘……”声音愈来愈低,渐渐湮没在楚景的唇齿间。

    没过几日,楚景又带来沈琴的信。

    “……我娘说你的针线活儿真好,能绣成那样定是花了不少工夫。可惜我手太笨,连字都写不好,肯定学不成……真羡慕你有兄弟姐妹做伴,家里一定很热闹……下个月初七是我满八岁生日,你能有空到我家来吗?”

    随信还附了张请柬,请柬做得很雅致,左下角用细毫勾勒出水墨兰花,又用小斧劈皴画两块石头,上面则是沈琴写的字。

    楚晴有些犹豫。

    去吧,毕竟与沈琴门第差的大,不知她是否邀请了其他宾客,怕鱼龙混杂没法应付;不去吧,又觉得她一再开口相邀,不好意思推辞。

    无奈之下便商量楚景。

    楚景毫不犹豫地说:“自然要去,很多人想上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难得你还能拿到请帖。若是怕应付不了,我与你一道前去,再带上桂嬷嬷。桂嬷嬷经多识广,没有难得住她的……不过我也是存了私心的,六妹妹实在不情愿,借故回了也成。”

    目光烁烁地看着楚晴,有期盼也有渴望。

    难得楚景有这般心思外露的时候,楚晴笑着道:“那我跟伯娘说一声。”

    明氏也同意她去,“去看看也好,不同家世的人有不同活法,不同地方的人也有不同的规矩,到时候让桂嬷嬷陪着你,再带上问秋跟石榴,而且你大哥哥也一道,不会出什么事儿。”

    楚晴给沈琴回了信后就着手准备她的生辰礼。

    原先以为她已经八岁了,没想到是虚岁,四月十七才是真正满八岁。这般年纪的女孩对金银首饰还没有太强的渴望,倒是喜欢新奇好玩的东西。

    这时的楚晴愈加怀念徐嬷嬷,徐嬷嬷总是有数不清的好点子,肯定能想到有趣的东西。

    念头一出,当即让问秋与春喜一道出去看望徐嬷嬷。

    徐嬷嬷果然不负楚晴的期望,过了两天,给楚晴送来一只柳木匣子。

    打开是层细绵纸,揭开面纸,楚晴几乎愣在当地,竟是满满的一匣子动物饼干,有兔子有猴子有青蛙有公鸡,有鱼有虾,还是好几种楚晴根本认不出来。

    徐嬷嬷看着楚晴目瞪口呆的样子,乐呵呵地问:“能拿得出手送人吗?”

    “太能了,”楚晴嚷一句,紧紧抱住匣子,“我不舍得送,想自个儿留着。”

    徐嬷嬷变戏法般又掏出另一只一式一样的匣子,笑道:“还有呢,可也是巧,木匠把模子刚送来没两天,问秋就去了。饼干还是以前的做法,就是用模子磕出不同花样来,再上锅烘。头两次做得形状不周正,味道还行,都给姑娘带来了,待会儿分给丫头们吃着玩儿,今儿这些做得好,装了这两匣子还有剩,就摆在铺子里卖。”

    出去才几个月,徐嬷嬷原先丰腴的身材就瘦了一大半,楚晴忍不住红了眼圈抱住徐嬷嬷问道:“你是不是吃的不好,要不还是回来吧?”

    徐嬷嬷拍拍她的肩头,和蔼地说:“嬷嬷好着呢,就是有时候想姑娘,怕姑娘夜里贪凉不盖被子,又怕丫鬟们不听使唤给姑娘惹麻烦。听问秋说姑娘都好着,我也就放心了……今儿一看,果然高了一大截。听说,现在又管着厨房了?”

    楚晴擦干眼泪点点头,“跟二姐姐换了,她现在管针线房,伯娘让我们把各处的差事都熟悉一遍,等明年把家事交给大嫂管。”

    明氏身为伯母能教导两个侄女,等王氏掌家之后,就不好让小姑子再在里面掺和了。

    徐嬷嬷笑道:“大夫人的胸怀见识有时候连男人都拍马莫及,你好生听她的没错……对了,打上个月起食缘开始盈利了,虽然只十二两,可总算没白干,我估摸着这个月能有五十多两的利。赵睿也在食缘打杂,他也是个能干的,只这两个月工夫,就把周遭酒楼馆子跑了个遍,现在好几家馆子都用咱们的点心装盘摆席面。”

    楚晴还真没想到点心生意还能做到酒楼里,不由叹服地道:“嬷嬷是有大才的,窝在内宅里确实委屈嬷嬷了。”

    两人絮絮地叙了会儿闲话,楚晴留她用过午饭,才恋恋不舍地送她出去。

    一眨眼十几天过去,就到了沈琴的生辰。

    沈家位于翰林院附近的杏林胡同,距离卫国公府颇有一段路程,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一排五座一进三开间的宅子,沈家位于东面第二家。

    有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苍头见到请帖,问也没问就将楚晴与楚景等人让了进去。

    沈家大门开在东南角,绕过影壁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靠西墙有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此时正值花期,树上缀满淡黄色的花朵,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梧桐花的甘甜。

    树下,摆着石桌石椅,沈在野正铺了宣纸在手把手地教沈琴写字,旁边另外横着张躺椅,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坐在躺椅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写字的父女。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们三人脸上,形成斑驳的光晕,温馨而静谧。

    这情形美好得教人不忍心去惊动。

    直到沈琴写完一页大字抬起头,这才发现静默站着的楚晴,欣喜地叫,“楚家姐姐来了。”急切地跳下石椅跑到楚晴跟前,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没出去迎姐姐。”

    楚晴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哪里话?你请我来,已是给我莫大的面子了。”

    妇人看向楚晴,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楚姑娘与楚公子快请坐,我身子不好不能起身,怠慢两位了。”

    楚晴趁机看清了她的脸,妇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跟沈琴一样长了双薄薄的双眼皮。五官很平淡,不知为什么却偏偏让人感觉有种无可言说的美。

    尤其当那双清澈的黑眸专注地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春风拂面般的舒服与安心。

    对于沈琴特地邀请的客人,沈在野却并没有表示出格外的在意,等楚晴与沈琴寒暄过几句后,他又铺开另一张宣纸,温和地问:“是现在写还是等会儿写?”

    沈琴歪着头问:“是不是写完这张我就可以跟楚姐姐一道玩了?”

    沈在野笑着点点头。

    “那就现在写吧,”沈琴痛快地拿过笔,端正了姿势。

    楚晴这才发现,每一行的字头,沈在野都事先写了样本,沈琴只需照着临习便是。

    沈琴一笔一画地临,沈在野则聚精会神地看,时而纠正一下她握笔的姿势,时而温声提醒她要注意的事项,或者干脆握着她的手一道书写。

    楚晴羡慕不已,她心目中的父亲,就该如这般教她认字教她作画教她弹琴,自己可以撒娇,可以耍赖,也可以扯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一时竟看呆了过去。

    沈在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过来,这才注意楚晴长得非常漂亮,肌肤莹白如玉,透着健康的粉色,双唇红而润泽,一双乌漆漆的眸子宛如夜空的星子,紧紧地盯视着自己,认真而专注。

    像是渴求又像是孺慕。

    穿件藕荷色褙子,下面一条紫丁香的湘裙,微风吹动,裙摆微微晃动,站在这绿树下面,像是浓绿中悄然绽放的花朵,生机勃勃又别有韵致。

    沈在野心头涌上股说不出的感觉,悄悄地收了目光再度投在面前的宣纸上。

    沈琴写完大半张,揉着手腕撒娇,“爹爹,手疼了。”

    沈在野瞧着她竹竿般瘦弱的腕,不自主地又瞟了眼楚晴垂在裙前的手,玉雕般柔软修长,手背上四个圆滚滚的肉涡,粉红的指甲像是盛开的桃花瓣。

    鬼使神差般,沈在野低声问:“楚姑娘也习过字,不妨写几个看看?”

    楚晴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楚景推向前,无奈只得接过沈琴的笔,就着她剩下的半张纸写了几个字。

    沈在野凝神看着,问道:“楚姑娘临苏子瞻的字,肩膀要再打开一点,手腕挑高,这样运笔才灵活,能够写出那股狂放不羁来。”

    见楚晴仍是懵懂,遂取过另一支笔,亲自执给她看。

    两人同站在石桌旁,相距不过咫尺,近到楚晴垂下胳膊就能触到沈在野的长衫。

    不知为何,楚晴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会不会他也能像对沈琴那般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