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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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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风雪依旧,且观这漫天飞雪,似乎比之傍晚时分大了不少,片片雪花,似鹅毛一般,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路上几乎看不到半个行人。

    薛泽昊和唐逸清俱是一身雪色的衣裳,运起轻功踏雪而过,速度快得,就算街上偶遇某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人家也只以为是眼花了,所看到的不过是风刮过的雪花残影。

    他们二人轻车熟路地再次潜到了太子府里,之所以选在今夜,是因为他们想要查探一番,太子府中的密室之类的,看那里是否有楚玉的踪迹,而今夜不但太子皇甫元炘不在太子府中,连他豢养的那些个绝顶高手们也不在,他们都随皇甫元炘一道去了东虢国,参加慕容皓的登基大典了。

    皇甫元炘留下邶邢国国师花祭夜,坐镇太子府。这个花祭夜,据说曾经是西南唐门的叛徒,十几年前唐门发生的那场叛乱中,他被唐清骁重伤而叛出唐门,这个男人极善于使蛊,喜欢尝试用各种各样的人群来嗜养蛊虫,尤其喜欢用稚儿的鲜血来饲养那一条条极其罕见的蛊虫。

    听说,因此而死在花祭夜手上的稚龄孩童,数不胜数。那些孩童,都是他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得来的,有的孩童,甚至还有皇甫皇族的血统。只不过,因着他们地位不高,或者父母无权无势,即使明知是花祭夜抓走了这些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人苦于没有证据,也根本无法与太子府对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仇人继续逍遥,看着花祭夜顶着国师的头衔继续祸害世人。

    薛泽昊和唐逸清来到了太子府中守卫森严的一处屋顶,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很快他们便用小石子击倒了前面院子里的一众侍卫,无声地跃至地面,推门而入,再按照此前观察过花祭夜移动暗门的方法,成功了潜入了这间屋子里所暗藏的密室之中。

    这间密室不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书房,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唐逸清随意地翻了翻,这些书籍大多都是记录各种蛊类习性的,这种类型的书籍,他在里曾经看到过不少,没想到,这里还能找到一些看起来非常珍贵的孤本,且有的书册扉页下面,还写着他父亲唐清骁的名字。想来,那个国师花祭夜,果真是来自西南唐门。

    唐逸清原本对蛊虫不感兴趣,但是,这些书籍是他父亲曾经拥有过的,而他和楚玉身上还种有锁命情蛊,虽然锁命情蛊暂时没有异动,可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变异,是以,唐逸清仔细翻找了一圈,将一些标有他父亲名字或者他父亲注解过的书籍都揣在了怀里,打算带走好好研究一番。

    薛泽昊倒是没有像唐逸清一般,对那些恶心的虫子类的书籍感兴趣,他只是随意地翻着一些特别边边角角的地方。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的父亲,曾经很喜欢将重要的信件或者秘籍,藏在那种位置。

    没想到,薛泽昊翻找了一会儿,果真寻到了一些特殊的信件。

    这其中,就有冷月门右护法魔啸,写给花祭夜的亲笔短伐。魔啸在简伐中说,太子府让他们冷月门杀的人,他们都如期完成了,问花祭夜承诺向他们提供的各种类型的蛊虫,何时给他们送去。

    薛泽昊看着那几个简短的名字,这才明白,前段时间因为反对皇甫元炘当太子而想要拥护皇甫元烜上位的某个将军,还有一些性格耿直的文臣,都在一夜之间,被人莫名灭了满门,这些人所惨死的真相。

    这个皇甫元炘果然是残暴不仁,买凶杀人,采取极狠辣的手段排除异己,他能连冷月门的杀手都用上,那些暗地里因花祭夜的蛊虫而死的人,肯定更加不在少数了。说不定,现在邶邢国的朝堂之上,还活着支持皇甫元炘的大臣之中,也有许多是因为中了花祭夜的蛊虫,而被迫如此的。

    薛泽昊气愤极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了宰了那个花祭夜,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亡魂报仇。

    薛泽昊把这些证据,都原封不动地封装在信封里,由于信件太多,他没有一一打开来看,正打算一股脑儿全揣怀里时,突然有一封信掉落地面上。

    薛泽昊凝神望去,即使只有淡淡的雪光映照进来,他还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信封扉页上“太子亲启”几个大字,出自他父亲薛振雄之手。

    字迹默迹颇深,每一笔每一划,都自带着一股特殊的霸气,就如他的父亲给人的感觉一般。

    坐在那个武林霸主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五年,这样的男人,几百年来了,也只得一个薛振雄,所以,他薛振雄就该被众多江湖豪杰景仰,他就该霸气侧漏,连笔划之中都带着属于他的特殊霸气。

    字,果真如其人。只可惜,父亲他一生英雄无匹,却最终阴沟里翻船,死在了一个小小的冷月门右护法手里。

    既然,魔啸跟花祭夜有书信往来,说明冷月门跟太子皇甫元炘有勾结,那么,他父亲临死时,身体所中的剧毒,有没有可能是皇甫元炘派人暗中投下的呢?毕竟,皇甫元炘的另一个重用的下属夜洛珈,便是来自某个善使各种奇毒的小国,听说,这个夜洛珈还是那个小国的皇族后裔。

    地上的这封信,有没有可能带有某些线索,证明他父亲的死跟皇甫元炘有关呢?

    薛泽昊心中忐忑,慢慢弯腰捡起了信封,踱步窗前,借着外面的雪色,信件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全都入了他的眼,却根本入不了他的心。

    他根本不相信,这信上所说的内容:“三日后戌时末,阳潼山下,接人”!

    阳潼山下,接人,接的人是谁?

    戌时末,为什么是戌时末?他的父亲,就是死在戌时末的!

    这个时间有何特殊含义?

    接人的时间,恰好是他父亲死亡的时间,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还是只是纯粹的巧合?

    薛泽昊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信笺之上,只有这寥寥数字,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可它无疑出自于他父亲薛振雄之手。

    薛泽昊相信,他就是错认了这世上所有人的笔迹,也绝不会认错他父亲的字。

    自小,他因对父亲心怀怨恨,从不给父亲好脸色,并且尽可能地避开与他的会面,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而他的父亲又是个被无数人称道的正道英雄,他即使不想当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可他仍然崇拜英雄。

    薛泽昊常常会溜到父亲的书房,取走父亲亲笔临摹的各种武林秘籍,然后照着那些秘籍练习武功。

    他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能这么容易进到父亲的书房,取走这些秘籍,都是父亲有意为之的。他的父亲,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教他武功,而他也不负父亲所望,成功学会了父亲希望他学会的所有武功。

    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其中所传达的深意,薛泽昊却突然不敢去想象了。

    只因,戌时末,除了是他父亲薛振雄的死亡时间,还是楚玉失踪的时间!

    楚玉,她的失踪,跟他的父亲薛振雄,有何关联?!

    “昊,你在看什么?”唐逸清巡视了一圈,发现再无所获,不由转眼望向薛泽昊,不料却发现他手中紧握着一张信伐,一脸惨白之色,“昊,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唐逸清快速来到薛泽昊身边。

    薛泽昊迎上唐逸清关切的目光,嘴唇蠕动,却没有出声,他将手中有些皱巴巴的纸张,慢慢递了过去,唐逸清伸手握上薛泽昊微微颤抖的手,抽出了那张纸,很快,他也看清了纸张的内容。

    “这是什么意思?”唐逸清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纸张上很简短的一句话,他的目光关注同样在那个“人”上。

    谁要接人?接的又是谁的人?

    “戌时末?”那一日,戌时末,楚玉失踪!

    接的人是楚玉?!楚玉的失踪,果然跟这太子皇甫元炘有关!

    此刻的薛泽昊,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想事情了,不由将手中的信件都给了唐逸清。

    唐逸清一一地仔细看过,明白了冷月门与皇甫元炘早有勾结,这些事情他不管,他只在乎最开始看到的那张信笺。他相信,薛泽昊不会无缘无故,对着这张纸,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薛泽昊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这张信笺上的内容一定跟楚玉有关。

    面对唐逸清疑惑的目光,薛泽昊紧闭了下眼睛,突然睁开之后,终是沉声道:“这上面是我父亲的笔迹!”

    “薛盟主?!”

    “不错!我的父亲,薛振雄!”

    薛泽昊再次举起另一只手上握着的信封,那上面“太子亲启”四个字,直看得唐逸清目光愤然。

    “薛泽昊!你!”你什么?唐逸清说不出来。

    如果薛泽昊的判断没有错,这些字迹的确出自薛振雄之手,这信是他写给太子皇甫元炘的,可那又说明什么?这上面只说了,让皇甫元炘去武林盟的所在地——阳潼山下接人,能说明他们要接的人,是楚玉吗?

    又怎么能证明,楚玉的失踪,是薛振雄所为?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薛振雄已经死了!他死在了他儿子薛泽昊的怀里!

    唐逸清就算不信任薛泽昊,他也是亲眼看到当时的薛泽昊的怀里,搂抱着的男人确实已经断气多时了。

    他相信,以薛泽昊对楚玉的一片真情,他是不会做任何有伤楚玉的事情,更加不可能让楚玉处在危险的环境里。

    “清!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那个男人,我一直知道,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我想,他总不会连亲生儿子的心上人,也要算计!他,他已经死了!”这句话,薛泽昊说得十分艰难。

    父亲,你是真的死了的,对不对?我亲眼看着你在我的怀里咽气,亲手触摸到你腰间被人开膛的伤口,那么重的伤,那儿烈的毒,你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事实也一定如你所说,玉儿她,只是被冷月门人虏劫走的,而你跟她的失踪,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对不对?

    你的死,不是你和皇甫元炘内扛的结果,仅只是,你临时反悔了,想要救回玉儿,才被魔啸所杀的,对不对?

    父亲,你已经让我恨了那么多年,可不可以在你死后,不要让我再恨你了?

    邶邢国太子府、冷月门、武林盟,这三者之间暗中往来密切,究竟,楚玉的失踪,到底是谁做的?还是,这三者全都参与了!那么,楚玉,她现在又在哪里?

    “昊,我…你,你是亲手埋葬了你的父亲吗?”唐逸清知道这话问得有些过份,可是,没办法,这些信件证明,薛振雄的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楚玉的失踪,有可能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

    “清,你是怀疑,我的父亲,他还没有死吗?”虽然薛泽昊也会在心底如此猜测,可是真正从他人嘴里说出来,他才发觉,自己还是把他的父亲想得太好了。

    楚玉住在武林盟内院,他虽然没有亲自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的身边不止是有唐逸清,还有他暗中安排的许多武林盟高级弟子。那些人单个武功或许比不上唐逸清,可是,数量不少,遇上冷月门的杀手,即使不敌,也能抵抗上一阵子,那样的话,唐逸清即使被人拦截住了,也赶得上去营救楚玉的,可是,在楚玉失踪之后,这些弟子们也都失踪了。

    当时,他因为父亲的死,极度悲痛,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现在想来,楚玉的失踪、父亲的死,甚至唐逸清在武林盟寻找楚玉时,再三被武林盟的弟子阻拦,种种迹象都表明,楚玉的失踪,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那么,父亲的死,是早有预谋?还是,只是个意外?

    如果是预谋,这背后预谋之人,又是谁?

    如果只是个意外,父亲他,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纵横江湖近二十年来,未曾逢过敌手,怎么就能中了魔啸的毒,还死在了他的手里?

    薛泽昊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薛振雄的死,只是个意外。

    可是,他亦相信,那个死在他怀里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张脸,那张他人眼中是正义而在他眼里只有虚伪的脸,他作为那人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认错?

    “清,我相信,死在我怀里的男人,是薛振雄!”薛泽昊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肯定地说。

    “那,这封信又要怎么解释?”唐逸清看着薛泽昊脸上满是压抑的伤痛,有些不忍,不过,楚玉的失踪确实是太蹊跷了,他一定要找到线索,救出楚玉。说不定,楚玉此刻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急盼着他来相救呢。

    “清,我也怀疑,楚玉的失踪与武林盟有关。只是,我不能确定,这其中,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些什么。”薛泽昊直觉地在心中抵触薛振雄,这下,竟是连“父亲”两字都不愿再启口称呼了。

    “昊,你说,有没有可能,玉儿她一直就在武林盟,根本没有离开?”虽然这种猜测,有些荒谬,可是,楚玉定然还安然地活着,且活得好好的,只是失了自由而已,这从唐逸清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异状,就能推断而出。

    “非常有可能!或许,当时楚玉从冷月门人手里逃脱了,又独自藏起来了!清,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武林盟附近再找找看!”唐逸清的这个猜测,极大地鼓舞了两人,他们对视一眼,当下,便决定,立刻启程,赶回武林盟。

    薛泽昊和唐逸清再次在密室里仔细翻找了一番,再没有寻到新的线索,他们踏着夜色,不顾满天狂风暴雪,疾身向着阳潼山的方向而去。

    当薛泽昊和唐逸清离开之后,密室的书架突然以异常诡异的角度转动着,很快便露出一个人高的窄门,小门后面一片漆黑,从中缓缓走出了两个黑衣人。

    这二人,俱都一身黑衣,只不过,一个是黑色的锦袍,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下颌尖细,眼睛细长,看着十分阴冷狠辣。而另一个则身着黑色的斗篷披风,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的披风里,根本看不清其模样几何。不过,这人身量极其高大,足有七尺有余,面上带着狰狞的面具,全身上下泛着极其阴邪的冰冷气息。

    没错,这锦袍黑衣人就是邶邢国的国师——花祭夜。

    只见,花祭夜对着身前的斗篷男子,深深一鞠,异常恭敬地说:“尊主!他们已经走了!”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落入耳中十分阴冷,给人一种锁命阎罗降临的感觉。

    “尊主,你为何要放他们离开?属下杀这两个小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哼!你懂什么?薛振雄那个老匹夫,他以为十六年前耍过本尊一次,这一次,本尊还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吗!”

    “尊主!属下愚昧,请尊主示下!”

    “十六年前,他让人给本尊送来了那个女婴,本尊当时大意了,没有仔细辨认,便杀了她。这一次,薛振雄主动将那个女人的孩子送来,却突然身死,这么明显的假死遁逃之计,他以为本尊还会相信?”

    “尊主,属下这就派人去寻找薛振雄,定然将他捉来尊主面前,让尊主亲自处罚他!”

    “不必!那个老匹夫,那么惜命,一定藏得很深,就让他的儿子替我们去做这一切。到那时,等他儿子明白,他的心上人,是他父亲亲手所害,你说,这样一出父子反目的大戏,我们怎能不让他们上演呢?”

    “尊主英明!”

    花祭夜口中的尊主,当然就是冷月门的尊主萧子赫了。十六年前,唐门那场叛乱,皆因萧子赫买通花祭夜,想要夺取那对锁命情蛊而起。后来,唐清骁觉察到这一切,提前让忠仆送走了儿子唐逸清和另一只尚无寄主的锁命情蛊。唐清骁重伤了花祭夜,就在他要将花祭夜斩于剑下之时,被及时赶到的萧子赫给重伤致死。

    花祭夜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是萧子赫救了他,后来,他感恩于萧子赫的救命之恩,投于冷月门下。这些年来,他虽身在邶邢国做那令人景仰的国师,暗地里,仍然是为冷月门,确切地说,是为萧子赫效力!

    丁敏君手中从冷月门得来的嗜血母子蛊,当然是出自他花祭夜之手了。

    似是想起什么,萧子赫冷声问道:“那只黄金蛊,练成了吗?”

    “练成了,尊主!”说到这个,花祭夜看似十分兴奋,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异常精致的盒子,伸手恭敬地递给了萧子赫,高声道:“这就是,黄金蛊!”

    “好!很好!”萧子赫接过盒子,慢慢地打开,只见盒子里躺着一只与普通蛊虫一般大小的虫子,通身金黄的色泽,触须微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极其敏感。

    萧子赫面具下的眼睛里,同样露出兴奋之色,沙哑的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对着花祭夜说:“等本尊得了天下,你便是第一功臣!本尊定然重重有赏!”

    “谢尊主!若不是尊主的救命之恩,属下早已身死,哪里能有如今的成就。属下愿意为了尊主的千秋大业,万死不辞!”

    “好!本尊要闭关修炼,在此期间,不许打扰!就让那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们,互相斗个你死我活吧!”

    “属下遵命!尊主,那个人回来了,请尊主示下,属下应该要怎么做?”

    那个人是谁?萧子赫与花祭夜心知肚明。

    萧子赫喃喃道:“回来了?呵呵呵,你终于舍得现身了么?…。十六年没见!你现在又是何模样?…。等着我!等着我亲自来找你吧!”

    萧子赫猛然转身,冷声命令道:“不许动他!随他去!本尊自有安排!”

    “是!属下遵命!”

    ------题外话------

    大家猜猜,谁回来了,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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