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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他也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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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若莺今天收到这张纸条,让她一头雾水,叶芦伟也会写一些朦胧诗一样的东西,但大抵是能清楚明白的。今天这张字迹更加潦草的字条,佟若莺看不懂意思,但能感觉到那混蛋心情很不好。

    这字条又像是写给她的,又像是写给他某一位老婆的。想到“某一位老婆”,佟若莺那一丝丝的同情瞬间就没有了,转身出教室之前,极快地扫了一眼还坐着没动的叶芦伟,发现他目光无神地侧头盯着窗外,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微笑着看自己,心里又是一愣,看来他今天真的不高兴。哼,关我屁事,他最好天天不高兴!

    不高兴的叶芦伟没注意到佟若莺的傲骄表情,不然就能明白佟若莺至少已经在关注他。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前一世老婆的样子,担心她一年多找不到自己,会夜夜泪湿枕巾。

    又想到自己聪明得耍小聪明的女儿,没有了自己盯着,只怕成绩就会忽上忽下,跟A股一样,需要抢救。

    孟子桐今天没接到狼帅通知占座,所以没有过来,晚餐后例行去送小吃给308室时,才知道狼帅今天来过了,并且刚刚才走,走之前还在楼下大吼了一句:我也在想你。让全楼女生嘻笑了半天,调皮的还躲在房间帮着回应:我们也在想你。

    孟子桐遵守之前订的原则,狼帅送的是例外,他送的是日常,不能因为狼帅送过了,他就不送。所以托了个过路的女生把今天的东西送上去。

    孟胖子今天夹了张字条,是他在狼帅平时写来扔在那包里乱找的一张。字条上写着:我若不在,你会想我。你若不在,我会痛哭。回不去的忽悠大师伟哥。

    佟若莺和室友正在各自对付一碗肥肠面,是叶芦伟才送上来的。面条还没吃完呢,孟胖子带的东西又到了,整个308室这种双份福利的时候不多,顿时高兴起来,那张字条被随手扔在地上,已经踩上了几个脚印。

    佟若莺没有去抢那包零食,只看着地上的纸条愣愣地发呆。她看不太清楚字条的全部内容,只隐约看到“不在”、“痛哭”、“回不去”几个词,她忽然有一种叶芦伟死了老婆的感觉。浑身冷得一颤,放下手上的面条,过去几把推开室友,从一个室友的鞋子上撕下字条,可惜字条已经被踩得很脏,字迹不是太清楚。

    室友们见了佟若莺的神情,不由都有点讪讪的,其实这些字条好多的下场跟今天的一样,根本都没有细看就扔了。只不过今天佟若莺有点不同。

    “莺莺,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擦干净?”钱苾月过去搂着发呆的佟若莺,轻轻说道,她也发现今天的佟若莺情绪不对。以前她才是故意扔了纸条最多的人。

    “月月,你们不要再让他送东西了,他也是个普通人。”佟若莺说完就爬上了自己的上铺,趴在床上发呆。

    钱苾月没弄懂他是个普通人的意思,狼帅哪里普通了?年少、多金、还帅,对我们这些伴娘好得不得了。

    现在308室已经自愿成为佟若莺的伴娘团。扬言如果佟若莺最后嫁的人没有狼帅一半好,就把佟若莺从婚礼上绑了,送给狼帅做小。

    钱苾月哄了佟若莺一阵,发觉她始终高兴不起来,只得下楼给孟胖子打电话,说佟若莺不高兴,让那死色狼自己来解决。

    孟子桐收到传呼,赶紧地给叶芦伟打过去,308室人人都能记住叶芦伟的传呼号,可就是没有直接打,都是通过钱苾月打给胖子,比如有时大家说干的吃太多了,狼帅能不能提供点水果饮料啊?于是当天晚上就会有水果和饮料。

    像这种主动汇报佟若莺情绪的事可从来没有过的。

    叶芦伟今天情绪很沮丧,不想带回给自己的家人,于是打了电话说有事,会晚一点回去。此时正在二姑肥肠面里吃面,刚刚他两只手只能提六个面,再没空余给自己带一碗,所以现在才来吃。

    收到传呼时叶芦伟刚刚吃完,觉得不够正准备再来一碗时,看到了佟若莺心情不好的留言。愣了一愣,却没立即过去,而是真的再点了一碗面,慢慢地吃着。

    佟若莺性格还是很开朗的,朋友也不少,这一世被自己捆绑得太死,估计朋友会少很多。她都没加入社团什么的。前一世,她可是珠算社的第一把交椅,能玩左右开弓快速珠算的。

    钱苾月给胖子打了传呼,站在女生楼下等了一会儿,以为就算狼帅不到,孟胖子必然是会飞跑过来的。哪里知道孟胖子压根就觉得这事他帮不上忙,打完传呼就回寝室玩电脑去了,早把女朋友什么的忘在脑后。

    钱苾月没想到,自己在心里给了胖子三个五分钟,他都没有出现,突然无比地愤怒,转身冲到孟子桐楼下,随便逮了一个男生让他帮忙叫下孟子桐,那男生一看钱苾月满脸杀气,吓得飞跑上楼,一边跑一边狂呼:“孟胖子,你媳妇杀来了,快躲起来……”

    楼下的钱苾月听到那混小子这一路喊,差点气死,不等孟子桐下楼,转身气乎乎地离去。

    等胖子从楼上冲下来时,却哪里还有人影子,以为是带信的小子诓自己,上去就找那小子麻烦,却又把钱苾月忘在了脑后。

    叶芦伟慢条斯理地吃完第二碗面条,感觉终于是有点涨了,又慢慢踱出来看了看天色。

    蜀都平原这冬夜,不过才七点,已经是黑得三更半夜一样的阴郁,路上除了匆匆的几辆自行车,再没见有什么城市的感觉。光彩工程是哪一年开始的,叶芦伟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城市曾经因为电力不足而限制过居民用电。

    前一世他只是建造者,不是运行管理者,更没接触过电网系统,不知道那么多电发来去了哪里。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修房子的住不起自己建造的房子,几千年来皆如是,也没什么好报怨的。

    人,要打败的不是高层,不是统治者,而是你自己。只有把你自己提高挤升到高层,甚至成为统治者的一员,你才算是成功。否则,你就算去参加所谓的革命,最后也就是个炮灰,仍然是最低的那个阶层。

    叶芦伟今天心情不太好,因为想念他上一世自己拚命挣回来的那个家。那个位面从一个肚子都吃不饱的农家小子,靠着十倍的努力和一点运气,终于挤身入“中产阶级”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穿越回来一年多,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前世积累的知识和见识上,虽然有了一点钱,其实毫无成就感。就像这几天兴奋地去跑下那个吴院长的楼翻建项目一样,先还兴致勃勃,真的批下来了,却突然间没了兴趣。

    没有你,世界都全属于我,又有什么意思?虽然很装逼,却真的是这个境界。这世界若有天雷,那就来,天雷若要劈,你有本事把老子劈回去。

    叶芦伟今天坐在佟若莺身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无比清晰地发现,这不是他老婆的味道。这只是一个少女的正常体香,他所熟悉的老婆,因为长时间使用各种皮肤保养品,身上已经全是脂粉香,可再也没有这种迷人灵魂的神秘体香。

    等叶芦伟一路遐思着走到女生楼下面,时间已经八点多,钱苾月都已经骂完了孟子桐八百遍了,终于累了倒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上铺的底板,喃喃地说:“莺莺,你说为什么今天他们都不理我们?这两混蛋是不是约好的?”

    佟若莺在上铺看书,闻言想笑一笑,却又笑不大出,只好强撑着说:“切,也就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去人家楼下,本小姐不需要谁理我。不,我是巴不得他不再理我。”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宿管太婆的一声大喊:“308佟若莺,楼下有人找。”

    佟若莺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床板上传来嗵的一声巨响,跟着钱苾月的痛呼就传来,其它几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月月,又不是找你,你激动什么,看把人家莺莺床板都快撞穿了。

    “啊呸,你们几个浪蹄子,快去看是谁,大晚上的来找我家莺莺。”

    秦丽就在阳台边,动作最快,已经看了回来,还装着神秘地说,看不清楚,反正是个男的。

    佟若莺自己都觉得心跳得太快,想要不下来,可是刚刚已经坐起来,想要下来呢,又说服不了自己,气恼之下说道:“丽丽,你去阳台跟他说,我不跟他说话,让他死远。”

    “真的?你确认?我可真说了,未来你不要怪我。”秦丽当然看清楚了是谁,也知道佟若莺未必会见他,倚在门上跟佟若莺讲条件。

    “哎呀,肯定是真的,你个死丫头,平时吃人家那么多东西,叫你传个话那么难?月月,好没?快去让他走。”

    钱苾月头顶一个包,正在照镜子,闻言没好气地说:“切,不去,每次都我去,我见了人家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几女正在僵持,阳台边的秦丽突然说,哎呀,人家都走了,上车了,啊,真走了?太、太没耐心了吧?

    钱苾月听说人走了,顾不得自己头上的包,跑到阳台一看,叶芦伟的车尾灯刚刚转过弯,没入夜色再也看不到。

    钱苾月垂头丧气地进来,白了一眼上铺一脸呆滞的佟若莺,再看一眼满屋的失落,突然大声说:“走了就走了,难不成你们全失恋了?”

    308寝室正在沉痛哀悼可能丢失的爱情呢,房门外传来叫声:“佟若莺,有信。”

    全寝室所有人都神色一松,秦丽动作超快地开了门,从同学手上接过一封信,正要打开看呢,佟若莺突然大叫:“不准,那是我的!”

    满寝室再一脸呆滞地看着一脸通红的佟若莺,秦丽把信弱弱地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佟若莺,佟若莺心里一慌,大声道:“哎呀,我先看,看了再给你们看好了。”

    钱苾月凑过来,还想去摸佟若莺通红的脸,戏谑地道:“动心了?发现人家是真的好了?切,我们不看。你自己看。”

    佟若莺拍开钱苾月的手,两把拆开信,却又呆滞着不动。钱苾月看她发愣,抢过她手上的信一看,也一时呆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睡吧,醒来又是一个早上。

    就这么几个字,没有抬头,没有花样繁多的落款?

    308室今日的卧谈会主题,就是这个睡吧,醒来又是一个早上。佟若莺听她们扯了半天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突然烦躁地道:“睡吧,醒来肯定是一个早上。”

    寝室诸女一愣,觉得是这么个理……吧?于是渐渐睡去。

    叫别人睡去的佟若莺却有点睡不着,她睡在上铺,又不敢动,怕惊动下铺的钱苾月。心里慢慢地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气愤。

    叶芦伟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洗了一洗就去了黄轻菊房间睡下,屋里三女都发现他情绪不对,一起涌进黄轻菊房间,坐在床边看着他不说话。

    叶芦伟叹口气,看了一圈大家的表情,无奈地说道:“我就是个凡人,有点情绪很正常的。你们不用这样太过关注我,我一会儿就正常了。现在,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等下我来给你们做宵夜。”

    句蓉梅不理他的说话,还自己钻进被子趴在他身上,幽幽地说:“你自己经常骗我们,说你不快乐,所以我们都不快乐,现在让我们走开,我们又怎么快乐?”

    “切,我看就是在学校又被人家甩了,才回来生气,真是出息。”胡薇薇嘟着嘴,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脚往被子里一塞,还故意踢了叶芦伟一脚。

    叶芦伟大怒,猛地坐起来,叫道:“什么叫被人甩了?哥就没被人甩过!哥想老婆跟女儿了,难道这都不行?我天天哄着你们开心,怕你们不快乐。我自己不快乐自己独自承受,哪里又挡着你们了?非要我在外面哭完了再回来,你们才高兴是吧?”

    三女自从跟了叶芦伟,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偶尔有点不高兴最多就是沉默一阵就好了,哪里被他这样吼过。

    胡薇薇泪水瞬间就要涌出来,却强忍着不哭,跳下床去冲进了自己房间。

    句蓉梅先有点害怕,等叶芦伟吼完了,心里却更加地柔软下来,拉了一下想坐又不敢坐的黄轻菊,把她拉来坐下,再转身搂着叶芦伟,轻轻在他脸上贴了一贴,柔声说道:“好啦,我们知道你想老婆和女儿了,可是现在又没办法找回她们,你也不能太为难自己了。毛毛,你陪着小叶子,去给他弄点水来喝,吃了什么一口蒜味。”

    句蓉梅给黄轻菊使个眼色,站起来去了胡薇薇房间,胡薇薇趴在床上,把头蒙着,哭得跟个小猫一样地蜷着抽动。

    句蓉梅轻轻拍了她两下,轻笑道:“你也是的,明知道他不得意,你偏要去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惹毛了,安逸了。”

    胡薇薇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一张化了妆的俏脸已经哭得稀烂,还嘴犟道:“他自己追不到他老婆,就回来撒气,你还将就他。我看等佟若莺长成了,有你哭的时候。”

    句蓉梅看着胡薇薇的花脸,没忍住笑,“好啦,我有屁的哭的时候,姐只要有了孩子,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姐连你们都能忍下来,再来一个又如何?就你一天嘴臭要去挑衅他。”

    “快去洗你那张脸,让你不要化妆不相信,看看你那一脸的化学药品,总有一天把你这张精致的小脸给烧出麻子来。”

    胡薇薇犟着不去,赖着等叶芦伟过来道歉服软,不然就不去洗。句蓉梅无法,只好又去看那一个。

    叶芦伟半躺在床上,好像植物人一样,等着黄轻菊一点点地喂他喝水,心里其实早就后悔发火。他是非常成熟的灵魂,中年制怒的道理应该早懂,这样由着自己的心意沮丧、生气、发火,都是不成熟的标志。

    句蓉梅从胡薇薇房间出来,瞬间就觉得自己当“大”其实也很累,叶芦伟刚刚发火可不是冲胡薇薇去的,是冲她们三个人发的。自己心里其实也难受着,却还要强忍着先去安抚他们。

    特别是叶芦伟心情不好就会去黄轻菊身边呆着,让句蓉梅最是惶恐。

    她自己一直认为叶芦伟会最爱她,她是叶芦伟的第一个女人,又是正经订过婚的,还是三人中最漂亮的。可是叶芦伟只要心情不好,从来都不会呆在她身边,而是自然地会去黄轻菊那呆着。

    句蓉梅不担心叶芦伟抛弃自己甚至不娶自己,她是担心自己不是叶芦伟最爱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怕佟若莺,是因为第一天见到佟若莺时,她在叶芦伟眼里不光看到了欢喜,还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他爱的不是现在的佟若莺,而是未来的佟若莺!是未来成为他妻子,为他生下女儿的那个佟若莺。

    句蓉梅自信如果自己生下孩子,叶芦伟前世对佟若莺的爱,就会全部转移到她身上,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所以她一直在拚命努力跟叶芦伟生个女儿。

    句蓉梅走到黄轻菊门口时,觉得自己没有了力气,她突然发现如果她不能生下孩子,而是佟若莺生下一个,那么叶芦伟会不会离开她们几个?

    她发现她没那么自信。叶芦伟一直都在把全部财产分散给所有人,虽然他解释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但三女都明白他自己都没信心能跟她们白头到老。

    他没信心的原因可能也包括自己三人会厌倦这种生活,而自行离开,但是也不排除他自己厌倦了独自离开。

    叶芦伟发得一阵呆,看着比他还呆的黄轻菊,苦涩地一笑,也只有在蠢萌的黄轻菊这里,才不会被问为什么,她跟上一世一样,只会陪着自己发呆。

    叶芦伟伸手挡住了黄轻菊又喂过来的水,俯身过去亲了一下黄轻菊鼻尖,黄轻菊想躲,却终于忍住,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这丫头就是这样敏感,跟叶芦伟这么久,还是吻吻就脸红得不行。

    叶芦伟拍拍她脸,放过了她,起身出门想去胡薇薇那里。哪知道刚出门,就看到句蓉梅泪流满面地靠在墙上,强忍着哭声的沉默让叶芦伟心一紧,赶紧伸手抱住了她,一边亲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小声说:“老婆,我错了,别生气,我再不吼你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该发脾气的。乖,别哭了,好不好?”

    句蓉梅听到叶芦伟紧张的说话声,干脆放开胸襟,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