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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旖嫙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痛快的原谅他,更不知道要不要让女儿于岚转学。
让圣蓝国际小学就此完蛋,当然是最解气的,但是这样做对其他的学生和家长不公平,而且于岚也不答应;可要是就这样原谅了王强吧,又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
李睿听后说道:“就这样算了吧,凡事都留一线,别把人往死里欺负,我看王强的赔罪行动比较到位,也很诚恳,就给他一个机会吧。相信他们这次吃了教训,以后教学做事都会更正规更公道。至于岚岚要不要转学,最好听从她的意见。”
张旖嫙道:“她倒是不想转学,她觉得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对她都很好,我就奇了怪了,她班主任都明着袒护王宇帅那个小坏蛋了,她还说老师好,哪儿好了?”
李睿赞道:“你闺女不错,很善良,很淳朴,也很宽容,长大了肯定是个孝顺孩子。”
张旖嫙听他提起女儿,想到一事,忍不住害羞,道:“你别看她小,她可是什么都懂了,那次我们俩打车先回家,她竟然说你是不是要给她做后爸……”
李睿哈哈大乐起来,道:“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不回去了。”
二人聊到十点多才相拥入睡。这一晚李睿睡得比较安定,未因冯军跳楼一事受到影响,也没做梦梦到他。
转过天来,张旖嫙不到七点就退了房间,赶往火车站赶火车。李睿在酒店里吃过早饭后,打车赶往单位。二人昨夜一整宿都是肌肤相亲,但没有发生任何的深入接触,只在早上分别的时候来了个吻别,说出去也绝对算是件奇事了。毕竟张旖嫙那样容貌气质都是上佳的大美女,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坐怀不乱的。
这天上午,李睿抽出时间,打印了冯军手机卡在指定时间段内打过的电话,然后一一拨打过去问询确认,最后得出一个还算是满不错的结果——除去魏国栋外,冯军还没和第二个人展开权钱交易。
换句话说,只要搞定了魏国栋这事,杜民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事实上,杜民生昨晚就亲自打电话给相关单位负责人澄清,那负责人才恍然大悟,敢情是冯军假传旨意,好在那块地还没卖给魏国栋,还有的救。杜民生听后也是松了口气,暗里侥幸不已。
但冯军爱人那边出了岔子,她找遍冯军所有的银行卡,都没找到那二十五万,后来查询交易记录,才发现冯军已经把那二十五万还给了催债催得最急的几个亲戚。这笔钱既然已经送出去了,自然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冯家又已没有任何存款,也就还不上魏国栋这二十五万,这可该怎么办呢?
好在魏国栋还比较仗义,听说冯军因为债务跳了楼,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家里只剩孤儿寡母,家庭境况是雪上加霜,便大手一挥,说这二十五万不要了。当然,这与其说是仗义,倒不如说是有钱,没把二十五万看在眼里。
至此,魏国栋这事也就算是搞定了。对于杜民生来说,冯军带来的祸患已经全部消弭,不过还有一件小事,就是他还要重新选个秘书。
至于冯军留下来的千万巨债,自然是转移到继承人身上,继承人按顺序分别是他的老婆、孩子、父母。如果他老婆继承他留下来的遗产,比如房子中属于他的一半,或者他的存款,那他老婆就要同样继承这笔债务,但只在得到的遗产范围内偿还债务,超出遗产价值的债务可以不偿还,也就是继承多少钱就还多少钱,不用拿自己的钱还债(这一点设定很人性化);而如果他老婆放弃继承他留下来的遗产,那也就不用继承这笔债务。
现实中,冯军没有留下任何存款,只有家里那套房子一半的所有权算是遗产,他老婆如果想要继承他那半套房子,就要接手他的债务,然后必须用那半套房子还债;他老婆如果不想继承那半套房子,那就不必接手他的债务。但不管怎么说,那套房子都是保不住了,总要卖掉后拿出实际卖价的一半还债,区别只是由谁来还,是冯军爱人,还是法院执行。
市区里一套普通的房子,价值也就是六七十万的样子,按七十万算,一半是三十五万,而三十五万对于千万债务,无异于是杯水车薪。每个债主、也即冯军夫妻的亲朋好友们,也就是能够拿到几千到几万不等,欠的多的多拿些,欠的少的少拿些。这种结果对他们来说当然不公平,但冯军夫妻也没想到会被老同学坑骗,更没想到会发展到跳楼这一步。如果说那些亲朋好友们觉得冤,那家破人亡的冯军夫妻更冤。
冯军之死并未在市委大院里生出轩然大波,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冯军已经死了,就算是知道他死了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市委大楼上跳下来自杀的,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内情,但时间也会慢慢冲淡他们对于这件事的记忆。
太阳会照样每天升起,人们也会照样每天忙碌自己的工作,谁有心思总是记得别人的事情?用不了太多时间,冯军就会彻底消亡于人们的记忆中。
作为冯军的上级领导,杜民生还是很仁义的,派人帮他爱人操持了丧事,又打电话给市公安局长周元松,要他组织精干力量,尽快抓回逃逸的罪魁祸首李忠伟。
现在抓回李忠伟的话,赃款还未被他花销干净,还能拿出他骗冯军的千万巨款来还债,也省得冯军爱人卖掉房子,以后连个家都没有。如果等李忠伟花掉全部赃款了再抓到他,那就万事休矣!
这也是杜民生最后能帮冯军做的事情了。
李睿也想帮冯军做点事情,却发现除去出份子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警方早日抓获李忠伟归案,那样冯军爱人和孩子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受冯军跳楼事件的影响,原定于这天上午的寒水县之行也取消了,改到了两天之后的上午。
两日一晃就过去了,这天早上,宋朝阳、杜民生与李睿都换上休闲装扮,扮作三个进山游山玩水的游客,让老周开了辆不起眼的公务车,一行四人奔了寒水县吴各庄乡吴各庄村。
一路无话。
赶到目的地,李睿先联系了那位上访的大婶,见面以后,寒暄几句,请她联系出身于吴各庄村的那位副乡长。
宋朝阳想要微服私访,没有本地人领着可不行,要不然会有诸多不便。正好那位副乡长还比较正派,又是乡领导之一,有他带领,事半功倍。
十分钟后,那位副乡长骑着电动自行车赶了过来,宋朝阳三人分别与他握手认识。由于这次私下调查,要仰仗这位副乡长多矣,所以宋朝阳三人也没隐瞒身份。
那副乡长得知三人的身份尤其是宋朝阳的身份后,震惊得差点没当场瘫在地上,之后的状态就和丢了魂一样,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和最开始的自然开朗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此人姓李,和李睿还是本家,名叫李学明,今年已经三十九了,在吴各庄乡当副乡长。这个年纪,在县里混成副科级,也算是很了不起了。如果他能够得到县领导的赏识,以后升为正科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正科了,甚至很可能在现在的副科级岗位上终老。
李睿问李学明道:“李乡长,你觉得咱们从哪调查合适?”
这就是把这次秘密调查的主导权甩手交给李学明了,李学明听得明明白白,也知道这是一个在市委书记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如果抓住了,说不定能借此飞黄腾达,因此不敢怠慢,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宋书记,杜秘书长,李处长,咱们先看扶贫物资的分配情况,眼下既然到了我们村,那就先走访下我们村的贫困户,听听他们的心声与遭遇,然后我再带你们去外村几个分到扶贫物资的贫困户家里看看,两相对比一下,问题就非常突出了。看完扶贫物资问题,我再带你们去看虚设扶贫项目的问题,最后带你们去乡党委政府大院里看看乡领导的座驾。”
宋朝阳点头道:“听起来还不错,那就先从你们村开始吧。”
李学明对那个上访的大婶道:“张家大嫂,那就先去你们家看看吧。”
那大婶没口子答应下来,转身领着几人往家里去。
几分钟后,一行人到了这位大婶的家里。宋朝阳三人四下环顾,见院落房屋是典型的贫困户模样——院墙坍塌,房屋破败,地面坑坑洼洼,墙角堆着捡回来烧火的玉米秸和柴火,连空气中都飘荡着贫穷落后的气味。院里散养的几只土鸡似乎是这家最值钱的东西。
李学明让那大婶拿出几个凳子来给三位市里来的领导坐,那大婶却只拿出一个矮小的木凳,说这是家里唯一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