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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起了疑心,自当留了心思,虽说南枝仍是不信陈书仪会做出那等毒性之事来,可秦疏酒的吩咐她还是需要照办,便是平素忙于手中之事时南枝也未忘了留意如烩宫那处。这样事事多了一份心思,到真叫她发现了一件怪异之事。
那日得了秦疏酒的吩咐前往内侍省取了一物,因是多聊了几句错过了时辰,倒是贪了一时便利,南枝便岔入小道经了露亭而后想饶过西海池回了自拟宫,谁知这一岔道倒是叫她瞧见了如烩宫里的镶珠。
这镶珠乃是陈书仪边上的宫婢,平素贴身的宫婢当是侍奉于主子身侧,可现天色已晚,镶珠却是一人形色匆匆宫外急行,手中垮了一物,南枝当是留了心思。便是顿了足而后随于她的身后,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入夜下的镶珠究竟急着处办何事。
这一路随着镶珠至了西海池,便是远远瞧见镶珠顿停左右审视,当是发觉未有人跟踪自己,镶珠这才隐入山石之内,不知行办何事。
她这一番行踪实在鬼祟,当下南枝心中更是起疑,便是见着她隐入山石之后南枝便驱身上行而后随着入了山石之中。南枝本是习武之人,尾随镶珠这等寻常女子自当容易,便是藏于山石暗影之下,南枝警疑看着深夜鬼祟的镶珠。
只见镶珠隐入这山石之内,也未做了什么奇怪之事,便是将所挎的竹篮取下,随后蹲藏于山石之内,便是烧起了纸钱。深夜之中,太明宫内,如烩宫的宫婢竟然藏于这山石之内焚烧纸钱,这一事实在叫人觉了古怪。因是镶珠此行实在怪异,南枝忍不住近行数步,便是这近了前也听到些叫人觉了甚怪之事。
一面烧着纸钱,镶珠一面碎叨着什么,因是恐着惊了镶珠,南枝不好靠得太近,只是隐约听见镶珠一人碎碎念道:“这些事可怨不得婢子,冤有头债有主,可莫要来寻我。”也是不住的念叨着这样的话,听上去到是心中藏了何隐似的。
镶珠此行,实在古怪,因是瞧见当叫南枝记下,不慎明白她此行究竟何意,恐着打草惊蛇,南枝最终未敢久留,便是又凝眸思视些许,终还是匆的回了宫中禀了秦疏酒。
待着南枝匆忙回宫时,秦疏酒正持笔绘着一副丹青,因是绘至了收关之处故而屏息凝神,谁知这一屏息之作倒是叫南枝的忽惊给吓了一跳。手中持笔因了那忽至的一声直接错了移,便是好生生的一幅画就这样毁了。
瞧着这一日的心血便这般叫南枝毁了,秦疏酒忍不住持笔轻叹,而后抬了眸看着南枝说道:“说你多少回了,往后行事时切莫急躁,这样匆匆急急于事又无事半功倍之效,何必急了性。”
南枝的这个急躁脾性还真是难改得紧,倒也叫秦疏酒觉了无奈,便是出声一番叹责而后又看了笔下丹青,秦疏酒忍不住叹气轻道:“好好的一副画,就这样叫你给毁了。”她可是心疼极了,倒是南枝显然对了秦疏酒这一幅画没着半分兴致,见着秦疏酒还是叹息那一副毁了的画,南枝忍不住急道。
“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心疼这一幅画。”也是叫南枝这话说的,当下秦疏酒便是凝了眸而后置了手中画笔,一番顿思之后秦疏酒说道:“可是瞧见了什么?”便是问后见了南枝释神一笑,随后说道:“姐姐便是姐姐,要嘛不知声,要嘛一出声便是直切要点,叫南枝想要卖了关子都不成。”
前一刻还在那处抱怨着秦疏酒闲得无事只知心疼一副画,下一刻倒是说起笑来,当是叫秦疏酒横了一眼,随后说道:“休得耍这嘴皮上的事,快说,今儿可是觉了什么?”能叫南枝这般急性,必然是要紧的发现,而眼下最是要紧之事,想来也是那如烩宫出的事。当下心中已是思了几分,秦疏酒直接询道。
“可是在如烩宫那处发觉了什么?”
即便心中藏了事,也不见着能瞒得过秦疏酒的双眼,当是见着秦疏酒那般询了,南枝只能叹着道言何事皆瞒不过秦疏酒的眼,随后明道:“正是如了姐姐所言,南枝今日还真是见了一件怪事。”
“怪事?如何的怪事?”
“今日姐姐不是命了南枝上内侍省取了前些时候吩咐的东西,因是在内侍省内遇上了小苏子,南枝便与小苏子说了几句闲话。谁知这一说倒是忘了时辰,等着南枝从内侍省出来后天色已是晚了。恐是叫姐姐等了久,南枝便岔了小路打算从露亭那处饶过回了宫内,谁知在绕行之时却看到如烩宫的镶珠鬼鬼祟祟的,提了挎篮隐入西海池后头的山石中。”
“镶珠?”见着南枝提及镶珠,秦疏酒忍不住复了一遍,这镶珠乃是陈书仪的贴身宫婢,深夜不再宫中侍奉而是鬼鬼祟祟的行入西海池处,着实叫人觉了诡异。当下秦疏酒已是凛了眸,而后说道:“她入西海池边处的山石可为何事,可是瞧清了?”
便是询后南枝当是应道:“当时觉着奇怪,南枝便尾随而至,结果姐姐你猜怎么着,南枝竟是见了镶珠隐于山石之后烧着纸钱?”
“烧纸钱?”这事秦疏酒可就没先料到,便是闻了南枝的话后还觉着奇了,当是微着一愣秦疏酒说道:“宫中私烧纸钱乃是大逆之事,这镶珠乃是梦修仪身侧的宫婢,当是明白宫中的规矩。怎就私着烧了纸钱,莫非今日是她家中故亲的忌日,烧些纸钱已表思意?”便是话落当即见了南枝摇了头,随后说道。
“南枝倒是觉着,恐非如何。”
见着南枝这般肯定,秦疏酒更是上了心,当是问道:“为何这般肯定?”话音落后见了南枝略着发了顿,只是微思片刻后南枝出声应道:“当时因不想叫她发觉,故而南枝并未靠得极近,不过南枝还是清楚的听到,镶珠烧着纸钱絮絮叨叨的说着冤有头债有主,莫要去寻她的胡话。当时南枝瞧着镶珠也是露着恐意,想来她这话里头真藏了什么秘密。”
一个人若是未行亏心之事,如何恐着有人去寻她,便是镶珠的那一份恐惊之意叫南枝觉着有怪,当即将这一件事说与秦疏酒知晓。镶珠的话,的确叫人觉得觉得甚怪,便是因了南枝的话沉顿了心思,静而不语思量半分,便是顿思之后秦疏酒轻声说道。
“这镶珠身上,看来是藏了秘密的。”
镶珠身上如今看来是真藏了一些不可见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恐还与那善心善性的梦修仪有关。本就疑着梦修仪,如今无意间闻了镶珠道言的那一番古怪之语,对于陈书仪的疑心更是甚了。也是因了这一件事不住算思于心,那一番喃语之后见着秦疏酒吩咐道。
“镶珠这一处怕是一个不错的出破口,南枝,这段时日给我好生盯着,便是待了下一次再烧纸钱时好好听着,她这恐于心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镶珠如今乃是一处极好的突破口,若是能撬开这一张嘴,恐怕还怎能知道不少隐晦之事。今日见了镶珠行事这般鬼祟,也由不得南枝在为陈书仪辩言,当是应了声,表明自己明了秦疏酒的吩咐。
想要尾随一名不识武功的婢子,于南枝而言倒也算不得难事,这段时候倒是所有的心思都在镶珠身上,怪的是留心了这样些日子,她竟未再见镶珠如了西海池焚烧纸钱,那一日所见之事就好似只是一次幻见,而后再也未曾现了。
一连数日下来终是未再见到怪处,南枝正是疑了那日所见是否真实,谁知这疑心之惑才刚起了,这日竟是再见镶珠挎了篮子放了香火以及纸钱,鬼鬼祟祟的从如烩宫后门行出,随后匆着赶往西海池方向。
秦疏酒素来有耐性,纵是一连等了数日也未有收获,可她还是命了南枝继续候着,不得起了不耐之心。谁知这一连几日的等待竟是真的有了收获,当见到镶珠入夜之后鬼鬼祟祟从如烩宫后门行出后,南枝心中当是起了喜意。便是随着自了暗处行出,而后远着瞧看着镶珠行远的身影,便是凛眸瞧了半晌,最终闪身入了暗处。
镶珠深夜行出,恐怕欲去之处便是先前焚烧纸钱的山石后,早是知了那处,南枝赶于镶珠之前先一步至了那儿,而后隐于山石之中。便是待着南枝藏妥之后,又是候了小些会儿,镶珠也是至了。
她已惯着来了这处,到也觉得这儿安全,便是至了这处随后下意识的左右一番审视,当是确定今日无人途径这儿时,镶珠便放下挎于臂处的竹篮,随后将篮中的纸钱以及香烛取出。先是燃了火折而后点了几柱香,将那些香插于山石边侧的石缝内,随后合掌喃拜几语,镶珠这才取出纸钱用火折子点燃,随后一张张的焚烧起来。
山石之处,焚烧的纸钱亮了光,可因这儿隐蔽倒也不会叫人察觉,一面将手中的纸钱放入火盆之中,镶珠一面轻声喃道:“今日再来为几位主子烧些纸钱,还望几位主子莫要将命债记于婢子身上,婢子只不过是个听命办差事的主,那些事于婢子一概无了干系,望几位主子泉下有知可莫要寻了婢子与我家修仪。究竟是何人要的几位主子的性命,主子心中当是清的,便是看在婢子每月皆为主子们烧了纸钱的份上,可莫要来寻我们。”
一面说着这样的话,镶珠一面往火盆中放着纸钱,三三两两的纸钱一旦触了火立即叫火舌舔了,当即焚烧殆尽。镶珠所选之处倒也是个极佳之地,便是隐于山石之内因了山石之势倒也不会叫人留心这里头行着这等大逆之事,又因四处山石围挡,也不会有风刮入,火盆中所烧的纸钱,烧势倒也是旺的。
那放入火盆中的纸钱张张叫火舌吞噬,也是将手中的纸钱烧尽后,镶珠这才从挎篮中又取了一些,便是取了一把直接放入火盆之中,镶珠继续说道:“镶珠知道几位主子心中怕也是道不出的委屈,不过几位主子身上的事真不能怨了我家修仪,这宫里头本就是的豺狼虎豹之地,今日若是未行对了事开罪了何人,明日没了性命也是难免。我家修仪性子素来最善,可是再如何心善之人要在这后宫活着,也难免要做些心中不喜之事,几位主子的性命,我家修仪是真未想过要取,可谁叫几位主子开罪了那人,便是那人想要几位主子的命,我家修仪也属无奈。便是几位主子看在我家修仪心善,每每都命镶珠给几位主子烧了纸钱,莫要再寻我家修仪了。”
也不知是否应了那句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的俗话,近来陈书仪夜间总是不得安眠,恍恍惚惚之中总觉得有谁藏于何处看着她。便是一到入了夜就算睡的不甚安稳,遇上这样的事陈书仪不是没有为自己调上一些安神的料香,只是往时极其好用的料香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竟是没了效用。
越是见着陈书仪日益憔悴的脸,镶珠的心中免不得忧心起来,尤其是这几日入了夜,她也逐渐觉得有些不对,便是夜中翻枕难眠实在安睡不得。夜间难眠,加之又确是做过些害人之事,今日焚烧纸钱时镶珠也是祭求了不少话,便是盼着那泉下之人莫要来寻她们,冤有头债有主,何人要她们的性命当去寻何人才是。
因了心中的亏恐,镶珠不住的碎叨着心中亏恐之事,以为周遭无人,故而说得极多,便是这一番亏恐之下的祭悼叫南枝听得真真的。藏于暗处窥听一切,便是将镶珠所言全都记入心中。
恐言之下祭悼跪求的主子,只怕是这后宫之中受了她们毒害的妃嫔,至于那句句都离不开的修仪,只怕指的便是如烩宫的那位良性嫔妃。
自从那香料之事后,秦疏酒对陈书仪便是起了诸多心思,倒是南枝还思着她素来的品性为她说了几句公道的话。可如今看来,她的那几句公道之话倒是白说了。
便是续听了些许,当是听得清透后,南枝这才离了这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