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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枫唇齿间一片冷冽,连带着眼神都冷了下来,着实把沈卿瞳也吓了一跳。
在她的记忆当中,很少见到二哥如此。
她记忆中的二哥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哪怕是生气了,也是能保持风度的。
可是如今看这样子,他似乎是在强忍着怒火一般。
顾瑶瑶的脸色也有些阴冷,每次都是这样,但凡她只要提到顾妃妃,顾炎枫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她发难,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顾妃妃是九天玄女吗?难不成她顾瑶瑶连提一下都不配了吗?
“顾瑶瑶,我说过,不要再提妃妃的事。”顾炎枫冷冷的看着顾瑶瑶,一字一句冷然道。
当着沈卿瞳,顾瑶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同样都是一母同胞,顾炎枫就如此不给她留面子。
她原本以为,顾妃妃的事,顾炎枫查了许多,查不出下文也就罢了,毕竟当初也是顾炎枫自己的怀疑,而今永安帝有给太子云夙内定了玉倾城做太子妃,顾炎枫应当更加说不出什么来了。
并且这些日子,他们兄妹关系缓和了不少。
顾炎枫对她与从前无二致。
可却没料到,今个儿她只不过提了提顾妃妃,顾炎枫就让她如此下不来台,如此难堪。
“哼!”顾瑶瑶冷哼了一声,狠狠的白了一眼顾炎枫,转身扬长而去。
沈卿瞳看的十分惊讶,她再傻也看的出来,二哥跟顾瑶瑶之间,只怕是有什么芥蒂,并且还不是小问题。
只是现在沈卿瞳的身份,也不方便过问这些。
“顾二哥,我也先回去了。”沈卿瞳笑了一下,说道。
“让沈表妹见笑了。”顾炎枫也说道。
“无事,今个儿本就是我自己唐突了,那我先走一步了。”沈卿瞳说完,也就离开了。
顾炎枫看着沈卿瞳离开的背影,神色却更加的忧郁起来。
他在院子里稍稍坐了一会子,就去见昌平长公主了。
而此刻昌平长公主正在房间里伤神。
顾妃妃的死,对于昌平长公主来说,是极尽毁灭的打击。
她是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的,可是却无法不接受。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从妃妃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
“长公主,二少爷来了。”蕊心上前说道。
“叫他进来吧。”昌平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
顾炎枫进门见到昌平长公主神色恹恹的样子,自然知道长公主这心里还是不好受。
自从妃妃离世的那一天起,昌平长公主就再也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她的心,几乎也要随着顾妃妃去了。
“母亲,了觉大师不是都跟母亲说清楚了吗?您如果一直这样惦记着妃妃,妃妃走的也不安宁,只是大家一起痛苦罢了。”顾炎枫上前劝道。
“本宫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昌平长公主悲伤的说道,:“这些日子,其实是本宫想不开,妃妃已经走了,已经离开我们了,可本宫总幻想着她有一日还会回来,也许正是因为本宫的执念,才会供奉的佛灯一直都亮着,是本宫困着了妃妃吗?”
昌平长公主和顾炎枫都怀疑过顾妃妃的死,可是查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一点儿线索证明顾妃妃的死是人为,而她至今也放不下顾妃妃,是不是她的执念让妃妃走的不安宁了呢?昌平长公主真的迷惑了。
“母亲,您别这样想,儿子知道,您是太过于爱惜妃妃了。”顾炎枫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枫儿啊,本宫这心里真的放不下妃妃,她从小就跟着本宫,她的音容笑貌一直都在本宫的眼前,本宫如何能忘了她呢?”昌平长公主说的无比心酸。
“那母亲,今日见到沈表妹,是不是觉得她有些像妃妃呢?”顾炎枫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从沈卿瞳身上感觉到了熟悉,他就不信这般念着妃妃的母亲感受不到。
果然提到沈卿瞳,昌平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她转头,双眼迫住了顾炎枫,:“枫儿,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瞧着她,觉得她很熟悉,也有些想要去亲近她,她和妃妃的容貌自然不甚相似,可是感觉,我真的从她身上,看得到妃妃的影子,我自己也觉得好奇怪,但是却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她。”顾炎枫也有些苦恼,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果然好手段!”昌平长公主的语气带了几分凌厉,:“没想到这沈家姑娘的心思还不小,这是要攀附咱们长公主府和大将军府,还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做本宫的儿媳妇吗?”昌平长公主言语中带了几分不屑和蔑视,显然是把沈卿瞳当做是心机深厚,且心思不正的轻浮女子了。
顾炎枫吃了一惊,没想到昌平长公主会如此说。
“母亲,你这话是何意思啊?”顾炎枫赶忙说道,:“儿子瞧着沈表妹是极其正直的女孩子,断然不会有那等歪心思的。”
昌平长公主连连冷笑,:“枫儿,你十八岁到现在,本宫从未见过你对妃妃意外的女子如此赞许过,这些年,对你示好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你是如何待她们的,反倒是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沈卿瞳,如此上心,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昌平长公主质问道。
顾炎枫也有些傻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他的心似乎就是不受控制一样。
“母亲,儿子还是觉得沈表妹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况且她对儿子的态度,没有半分的轻佻,自始至终,都是儿子有些唐突了,况且她只是想来见见母亲,也没有半点失礼之处啊。”顾炎枫辩解道。
“你说什么,是她提出来想来见见本宫的?”昌平长公主质问道。
顾炎枫知道昌平长公主想多了,忙解释道,:“也不尽然,是瑶瑶提议的,她也挺期待,然后儿子就顺理成章的带她过来见母亲了。”
“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如果是你这样的,只怕也是会被蒙蔽了,你瞧瞧你这样子,完全及时被她给吸引住了,本宫这么多年在皇室里,什么样的龌龊事没见过,故意学着妃妃的样子,来攀附本宫,简直就是其心可诛!”昌平长公主狠狠的说道,一拍桌子,也许是太用力了,护甲都被折断了。
蕊心连忙道,:“公主小心手疼,即便是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公主若不是喜欢那个沈二姑娘,大可以不必理会便是了。”
“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小,看看把本宫的儿子给迷惑成什么样子?”昌平长公主见顾炎枫低着头不语,就知道顾炎枫的心思。
想必是十分不赞同她的话,只怕如今满心满肺都是沈家那丫头了吧。
昌平长公主心中更恨,如果知道枫儿会被迷惑成这样子,方才就该给那丫头一点儿颜色瞧瞧,也好叫她死心,她的儿子,岂能是随便阿猫阿狗可以肖想的吗?
其实沈卿瞳的身份也算的上是可以了,如果没有今日故意模仿顾妃妃来攀附她,也许昌平长公主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是此刻,这种心思不正,并且戳到她痛处的女子,直接就被她划入黑名单了,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儿子顾炎枫娶这样的女子的。
并且昌平长公主回来就让蕊心打听了,这沈卿瞳也是出了名的怂包无能。
虽然今日一见不大像,但是有这等恶名的女子,昌平长公主更是不会考虑了。
“母亲,儿子并没有,儿子听母亲的便是了。”顾炎枫赶紧说道。
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自然是了解的。
那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如果他再敢说沈卿瞳的好话,他这高高在上的母亲,只怕立刻就会对付沈卿瞳,把对方给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炎枫可不敢去赌。
昌平长公主是个好母亲,可是也仅限于对自家人。
对待顾妃妃,她是个慈母,对待旁人,可就不同了。
收拾起人来,可是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你能听得进去就好,今儿太晚了,赶明儿一早咱们就下山去,以后不许跟这个沈家姑娘有什么接触了,本宫极不喜欢她。”昌平长公主再三的叮嘱道。
“是,母亲。”顾炎枫低声应道。
“好了,你也去歇着吧。”
顾炎枫这才退了出来。
顾炎枫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他觉得亲近的人,会惹得母亲如此厌恶,这怎么说,也不太符合常理啊。
只是顾炎枫无法,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母亲是个性子极为执拗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那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哪怕是皇舅舅也白搭。
而顾炎枫虽然此刻满心都想要去亲近沈卿瞳,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真的怕害了沈卿瞳。
而此刻沈卿瞳也回了自己的客房。
到现在,她还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如果说,刚才在听到明艳玲,玉含羞,依旧沈卿云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她后悔来南山寺,可现如今,她真的是庆幸急了,庆幸自己来了南山寺。
如果不来这一趟,如何能见到母亲和二哥呢?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啊。
不管怎么说,她都见到母亲了,虽然母亲只是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就一眼,她也满足了。
不得不说,沈卿瞳并不知道昌平长公主对她充满了厌恶和恶意。
如果知道的话,心里肯定是万分难受的。
她如今一直沉浸在和长公主说话的喜悦当中了。
“小姐,你怎么了?”琉璃端着茶水送到了沈卿瞳面前,看着沈卿瞳如梦幻般的样子,表情十分的不真实,不由得问道。
“我没事啊,我喝口茶,有些渴了。”沈卿瞳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小姐,床铺都铺好了,你且歇一歇吧,这赶了一天的路,外头天都要黑了。”琉光也凑过来说道。
她们主仆三人肯定是要住一间客房了。
琉璃和琉光在外间的软塌上,沈卿瞳就睡里面卧房。
沈卿瞳也觉得有些累了,毕竟坐了一天的马车。
就直接进了卧房,然后躺在了床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虽然心里还是忘不了刚才的触动,能再见到亲人,感觉真的很好,沈卿瞳总算觉得这一趟没白来,心里头美滋滋的,也许是心情喜悦,放松了许多吧,不知不觉,沈卿瞳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卿瞳听到恍恍惚惚有人喊她,:“二姐姐,二姐姐。”
沈卿瞳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卿雪满含笑容的脸。
“三妹妹啊。”沈卿瞳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眉心,:“我太累了,竟然睡着了。”
“我也是啊,刚刚才睡醒呢,一会儿就用晚膳了,我叫人把斋饭也送到这边来,咱们一起用膳吧。”沈卿雪笑着说道。
在寺院里,就不会讲究这么多了,寺院里的斋饭也都是统一做好了送到各个客房里头的。
不过南山寺的斋饭倒是真不错。
这里香火旺盛,来上香的香客留下的香油钱也不在少数。
都是名门望族,自然是不能苛待了香客了。
“好,只是三妹妹不用陪二婶娘吗?”
沈卿雪叹了口气说道,:“我母亲早睡下了,颠簸了一路,她吐得不轻,只怕斋饭是用不下了。”
“二婶娘没事吧。”沈卿瞳问道。
“没事,这是老毛病了,近处还好,一坐马车走远途就是这个样子,也带了药,喝了药就睡下了,明早起来就好了。”沈卿雪虽然担心,但到底也是习以为常了。
白氏这是老毛病了。
“二婶娘既然不能舟车劳顿,就不该来,跟老夫人说一声也就罢了。”
“算了,祖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只怕祖母会说是我母亲故意不愿意来祈福的。”沈卿雪撇嘴说道。
这话倒是一点儿都假的,沈老夫人的确能说的出这样的话。
沈卿瞳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敲错,沈老夫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惯会折腾人。
“也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沈卿瞳失笑道。
“好了,二姐姐,咱们一起用晚膳吧,用晚膳早点歇着,聪明而开始每天都要诵经祈福了。”沈卿雪有些发愁的说道。
沈卿瞳自然也知道这一套流程。
来这南山寺,只怕也不是好受的。
不一会儿,有小沙弥来送斋饭了。
送的是两个人的分量。
琉璃和琉光摆了饭。
她们的饭就摆在了外头。
“行了,你们俩也去吃饭吧,这里不必伺候了。”沈卿瞳摆了摆手,说道。
斋饭的份例都是一样的,两个素菜,一个汤,然后配一碗米饭。
所有人的标准都一样,不管是主持也好,贵客也罢,哪怕是皇室中人,或者是寺里扫地的小沙弥,都是一样的。
全都是素斋。
沈卿瞳也不是第一次吃了,味道其实挺不错的。
若说起这素菜,南山寺的厨房也算是做的十分不错了。
沈卿瞳一向对吃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挑剔,而且到这儿来的,不是来祈福,就是来还愿,或者是来许愿的,谁能在吃的东西上计较呢?
怎么还忍不了这几天吗?
沈卿雪也不是挑剔的人,况且今儿一天都在马车上,也吃不好,如今吃着这斋饭的味道还相当不错。
所以姐妹二人倒是吃了不少。
饭毕后。
琉璃和琉光收拾完毕。
沈卿雪也有些坐不住了,大概其也是累着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三妹妹,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沈卿瞳忙说道。
“也是呢,二姐姐也早些休息。”沈卿雪说着,也就起身告辞了。
虽说刚刚休息了一会儿,但是身上还是乏得很,沈卿瞳不由得感叹,这具身体,跟她之前的体力,真的是差太多了。还需要慢慢锻炼啊。
沈卿瞳也没有再强撑着了,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主仆三人都各自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