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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别忘记了,她身体里流着的是皇甫氏的血脉,她是皇甫氏的公主。”夜怀的声音恍若隔世,低低的说出眼前的现实,心也腾起阵阵的疼痛,母妃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就是一块禁地,也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高冉冉察觉到夜怀低落的情绪,神色黯然了一番:“夜怀,或许你母妃的事情的另有隐情呢?如果到时候你的母妃来对你说出她的苦衷,她的隐情,夜怀,你是否会原谅她?”
“隐情?她能有何隐情?明明知道我在人世,二十年了,都未曾来看过我,她如果心里真的有我这个儿子,她会如此狠心?纵然我今日的怀疑没有应验,就算女帝师不是我的母妃,从看到这本手札伊始,我就没有母妃了。”夜怀决绝的说道。
在他的心中,母妃,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夜色如墨,他的眼睛里浸着一层星星的光芒,很明亮,也很朦胧。
“夜怀,你撒谎!”
她走到窗边,直视着夜怀的眼睛:“如果你真的不对你的母妃抱有任何希望,真的丝毫不在意你的母妃,不在乎世间是否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你今日在金銮殿外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又是想证明什么?我认识的那个受万人推崇的宣王,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就算是有夜家军为后盾,我所认识的夜怀也是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比任何人都要冷静,比任何人都要沉着万分的,夜怀,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知道你内心其实是犹豫的,你很害怕见到她,你又觉得自己应该恨她,因为是她毁掉你的家,你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你在金銮殿上做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方面是在测试女帝师的身份,另外一方面,你是因为不知所措,你的犹豫害怕让你对你的母妃产生了恐惧,你期待见到她又同时内心憎恶着她,所以,在看到女帝师对你的冷淡反应之后,你就彻底将母妃这个词隔在了心房之外。”高冉冉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失去过一次,她更懂得了珍惜的可贵。
高冉冉的话仿佛说到了夜怀的心坎上,他立在窗前,久久都不曾言语。
“你或许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个抉择我做不了。”夜怀看着院子窗外的梅花片刻。
这株梅树自父王在世的时候就立在那里,今也已亭亭如盖矣,物是人非,斗转星移,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尤其是他上次和冉儿发现母妃偷偷换了他房间的蜜枣之后,他对母妃的恨意也乱了。
正如冉儿所说,他的心很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自处,一个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自己的母妃,他要如何抉择,他该如何抉择?
这个答案,他本也是不知的,可是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似乎是顿悟了一般,母妃也好,国仇家恨也好,总归这帐是要慢慢算的,他当务之急要做的不是去清算这笔账,而是解除束缚住他与冉儿婚约的一纸遗昭。
高冉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身边,看他只是神色忧伤了些,并没有伤心难过,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夜怀看着梅树不说话,想着明日应该去找一下师父确定一下两位帝师的底细,如果她与母妃没有关系,那两位帝师就没有在世间存活的必要了。
高冉冉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他母妃的事情烦恼,刚准备说话,夜怀转过身子,看她一眼,却先开了口。
“今ri你忙了一天,也应该累了,早些休息。”夜怀看着她,她如玉的小脸的眉宇间染着丝丝的疲惫之色,清冷的双眸也有些憔悴,看着就让他心疼不已。
“你明日不是还要去趟骊山嘛?看你也累的不轻,去房间好好睡上一觉,今年反正是过不了一个好年了。”她拉了他的手,他不休息,那她也不休息。
“我们一起休息。”夜怀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道。
“好啊,那你背我回去吧,你书房离你住的地方实在太远了,我懒得走。”不待夜怀回答,她窈窕的身子一转,灵巧的趴在了夜怀的背上,一双小手也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本是清冷的灵眸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宣王妃的事情对夜怀来说,就是禁忌,她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替他减少这些痛苦。
对夜怀来说,背上的人儿轻的如同是一只飞燕,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垂在他的胸前,暖暖的,又弄得人心头也痒痒的,清新的气息柔柔的喷洒在他的脖颈之中,酥酥麻麻的,他冰冷的心也跟着暖了,他嘴角的笑意加宽了几分,点头:“好,我背你回去。”
“恩,快点,快点,抄近路,我困死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出了书房,高冉冉的右手不停的在夜怀的面前比划着,不时的提醒她换道,夜怀就任由她指着路,顺着她指的方向走。
不出片刻,夜怀背着她到了卧房,转身将她放在床上,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进怀里,低声吻着她的额头道:“快睡吧。”
“恩。”困意十足的高冉冉嘤咛了一声,满足的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日高冉冉睡到了正午时分才缓缓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夜怀正坐在卧榻上捧着一本书悠然自读,她揉揉眼睛,惊异道:“你不是去骊山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件事情本王让赤剑去办了。”夜怀应声道。
“哦,让他去办也好,他跟在你身边都待的皮了。”高冉冉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正午和煦的太阳,心情美丽不少,随后听竹她们就进来服侍她梳妆。
下午,夜怀告诉她朝廷又变了天,因为新皇的特殊情况,并没有举行登基仪式,摄政王上位,皇太后还在病中就没有来,不过也传了话,大意就是皇甫家就指着皇甫瑾振兴了。
新皇的母妃淑太妃倒是来了,说了一句“一切但由摄政王做主”就回去继续养龙胎去了。
除了摄政王上位的这一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皇甫瑾今日在朝中还大刀阔斧的裁剪了一些官员,有些直接拎出了他们贪污的罪证,当场就处决了;有些让他们告老还乡了,毫无例外,这些或死或被告老还乡的官员都与当年宸妃的案子有关。
后宫里也没有幸免,一些嬷嬷和参与处决宸妃的老太监也都被皇甫瑾命人喂了毒酒,一命呜呼了,如今朝中剩下的与当年宸妃案子有关的人就剩下了林太尉、夏侍郎这两个了。
“皇甫瑾刚当政就如此大刀阔斧的裁掉朝中的官员就不怕引起朝廷动荡?”高冉冉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皇甫瑾能干出来的事,手段太过凌厉了些,速度也快了些。
“以前是不能,现在他不是也做下了这些事情,人总是会变的。”夜怀将书放了下来,对着外面人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人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高冉冉梳洗好也坐到了夜怀的身边:“看来皇甫瑾还是放不下他母妃的事情,朝中的其他官员是什么反应?两位帝师的意思呢?”
“其他官员都没有什么反应,两位帝师住在了西郊的行宫中,也传了意思,说摄政王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如此一来,得了淑太妃和帝师的庇护,皇甫瑾算是正式掌权了。”夜怀淡淡的将早朝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说给高冉冉着。
“意料之中的事情,老皇帝这代子息式微,总共就那么几个成材的,死了一个,一个不是自家的,数来数去就剩皇甫瑾这根独苗了,后宫里妃嫔院子里那几个不争气的小皇子是指望不上的,淑妃肚子里那个连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这偌大的一个皇族,能指望的也就皇甫瑾了,两位帝师如果不护着他,又能护着谁?”高冉冉翻了个白眼,皇甫瑾算是过了白老和皇老这关了。
皇太后也算是个人物,当初宸妃得宠的时候,她与宸妃有过过节,她认为是宸妃迷惑了她的儿子,宸妃死后,她说宸妃是红颜祸水,魅惑国主,祸国殃民,甚至在听到宸妃的死讯的时候还当场拍手称快,宸妃死后她也不怎么待见皇甫瑾,如今为了皇甫家的江山,她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选择站在皇甫瑾这边。
“不说朝廷里这些晦气的事情了,对了,昨日出宫走的匆忙,师父和普陀大师如何了?”高冉冉看菜上的差不多了,招了招手,让听竹去拿一壶清桂酒过来。
“师父和玉道人前辈做完法事之后暂时住在了宫中,先皇的事情未了,他们一日就出不了宫,少不得要住上一阵子,你没事的话就进宫陪陪他们。”夜怀看听竹拿来了清桂酒,摆了摆手,示意听竹撤下去。
“我知道先皇大丧的日子任何人都不得饮酒,可是天气太冷了,我想喝一点暖暖身子,反正这里是宣王府,除了我们自己人,不会有外人知道的。”高冉冉眼睁睁的看着酒被拿了下去,忙撇了撇嘴哀求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