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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林夙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动:“时间越长,皇上登基时间愈久,天下太平,人心思安,其实对他们越不利,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还记得前朝的?”
这一次他们在宜兰殿搞这么一下,其实并不高明。
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恶心皇上皇后一下,那他们是达到目的了。
可是他们这一次人手前前后后起码折进去了十几个,损失不能说不大。
那个贺尚宫和张太监可不能算是喽啰了,一个在宫中已经待了五六十年,另一个在内司库那个位置也算是要职,这两个人手一去,差不多算是斩断了他们一只手。
“二皇子……”说到这个人,林夙和陆轶你瞅我,我瞅你,心知肚明就不用说下去了。
志大才疏这四个字简直安在他头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那个下落不明的彭管事在他府上很得重用,因为此人一是会逢迎拍马,想在二皇子身边出头,首要一条得先把他拍得舒服了。而且这人在另一方面很会投其所好,二皇子府里单是经他手送进去的美女就有好几名……
想到这里,林夙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这一手挑拨,不能说是没有效果。
二皇子识人不当,重用的管事、身边的女人都不知底细,皇上当然不信儿子会谋逆,但是无能二字算是挂在二皇子头上摘不下来了。
至于二皇子,他会怎么想谁知道?皇上对他失望,没准儿他还对皇上心存怨怼呢。
二皇子行事很不周密,上次他被皇上在慈恩寺关了几个月,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结果他出来之后也没见改过,还曾经在酒后发劳骚,对皇上和皇后都有抱怨。
林夙心说要是自己将来生了这么不成器不知好歹的儿子,又不能把他给掐死,那还能怎么办?给他娶门亲,远远的打发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最好,眼不见为净。但人不是个物件儿,人长着嘴会说话,长着腿会乱跑,指望扔到一边去那想得太美了。
父子之间……这样一次,两次下来,还能剩下几分父子情分呢?
算了,那是皇上的事,自己操不上心。
林夙晃了晃酒壶,里面还有点儿,他凑到壶嘴处闻了闻,并没有倒出来喝。
虽说现在天冷,当差熬夜喝两口酒暖一暖对他这身份的人来说不算事儿,但林夙自律甚严,他是皇上养大的,皇上就十分自律,不象其他人一样,占了点地盘就开始纵情享乐,那样的人注定没有大出息。
“这一次一次的没个头儿,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虽然这一次也逮住不少人,但幕后主使一点头绪都没有,一想到这个林夙就烦躁不堪。
对方在行宫行刺,他们就在行宫抓刺客。对方在宫里下毒,他们就在宫里抓太监……林夙觉得这差事办得窝囊。
“哪有一劳永逸的好事儿。”陆轶比他看得明白,这世上永远不乏野心之辈,只要有人在,就有争斗,就有各种阴谋算计,皇帝家永远别想安生。
他话是这么说,可林夙听出来点儿别的意思,笑着拱手作揖:“好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些事儿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差事办不好,你要是能指点我一二……”
陆轶连忙摆手:“快别,我又不是算命卜卦的,这些人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诶,没说知道,你就猜猜,帮我猜想猜想。你看你这两年名气大的,京里人没少看你的戏和书,你这走南闯北,那些江湖宵小,开黑店的劫道儿的偷鸡摸狗的就没有一个能逃过你的眼,这些逆贼实在太会藏,要是这回不深挖一挖,他们缓过气儿来又要作乱。”
林夙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是图立功升官,我这年纪,坐到现在这位置上,已经是皇上破格提拔了。你也知道,我父母早早离世,我是皇上看着长大的,上次行刺不提,这次下毒都下到宜兰殿了,谁知道他们下次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又要再冲谁下手。不把他们除了,我心里过不去这一关。”
陆轶倒了半杯茶,抿了一口:“嗯。”
就嗯了一声,没下文了。
林夙也没催,坐在一旁一脸真诚的等他发话。
“行吧,那咱们就猜猜。”陆轶问他:“你如果是幕后之人,你会怎么做?”
林夙愣了下:“啊?”
“你就闭上眼,想想自己如果处心积虑要害人,得怎么做?”
林夙愁眉苦脸想了半天,长长的出了口闷气:“我想不出来。”
陆轶笑着摇头:“行吧,你这一片忠心赤诚,让你想着怎么造反谋逆,也确实难为你了。”
他把未收走的空盘子放在桌子中央,说:“这就好比是皇宫。”
林夙看这带着油渍和菜渣的皇宫,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皇宫是不是太寒酸了点儿?
行吧,别管大小,意思意思就行。
陆轶的手在“皇宫”边上点了点:“如果我要是那幕后主使之人,”陆轶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自己干的事是要灭九族的,我身边能信得着的人必然没有那么多,人一多,就容易走露风声。”
林夙点头:“这是自然。”
“我要图的事情机密紧要,得算计很多步骤,动用不少人,中间哪一环出了错都不行,离开京城的话不能时时盯着掌控局势,这些事儿还能办得了吗?”
林夙精神一振:“这人在京里?”
“八成就在京里。”
林夙接着说:“抓着那个管柴炭的张秉金之后我就在想,柴炭院是个好地方,人来人往,既方便宫外的消息进来,也方便宫内的消息出去。张秉金出宫的机会不少,柴炭院的几个人都说,他隔三岔五就要出去,有时候为着差事,有时候就在外头喝个茶听两段书就回来。平时一些零散消息能转手,要紧消息他肯定自己亲自去。”
“明天宫门一开我就去那茶楼……”林夙摇头:“那人肯定不去再去了。”
“他是不会去,但总会有人看见过他们。另外,若是不去茶楼那种地方,另外有个隐密固定的地方见面,那地方肯定就在内城,而且离宫门不能太远。”
陆轶拿起一个酒盅放在盘子左边,轻声说:“张秉金出宫都是走德顺门那边出去,那个茶楼也好,可能落脚的宅子也好……”
林夙接过话:“肯定离得不远。”